有時,姜瓷宜也希望自己能有點鈍感力,不必那麼聰明。
只可惜,她很擅長猜測,更喜歡快刀斬亂麻的處理方式。
“您還沒有自我介紹。”姜瓷宜疏離地說:“我們之前應該不認識。”
“啊……”姜若辭反應過來,抬手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溫聲道:“孩子,我是姜若辭,是……”
她本想說是你的媽媽,卻忽然卡了殼,那幾個字在她嘴裡打轉了幾次,怎麼都說不出來。
她愧。
顧綾扶住了她,讓她不至於失態。
片刻後,顧綾輕吐出一口氣,沉聲道:“或許這麼說有些突兀,但剛才因為你特殊的血型,醫生鑑定了你和我妻子的血液,發現你是我們丟失多年的女兒姜蝶。”
顧綾儘量把這件事說得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但說到女兒兩個字時聲音還是不可自抑地發抖。
姜瓷宜卻表現得格外平靜,只是安靜地垂著臉,眉眼低斂,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長髮遮住了她小半張臉,只露出瘦削的下巴和白皙的下半張臉。
病房內的氣氛因為這件事變得沉默且詭異,顧綾和姜若辭都在期待姜瓷宜的回應。
或歇斯底里的質問,或喜笑顏開的相認。
總該有個回應。
但姜瓷宜沒有。
姜若辭的手心緊張地出了一層汗,捏著顧綾的手指,手骨咯吱作響。
好像空氣中結了一層寒霜。
過了一會兒,姜瓷宜才淡淡地嗯了聲。
好像這是件跟她無關的事。
她微微仰頭,側眸看向姜若辭那張和自己骨相極像的臉,悶聲道:“報告呢?”
姜若辭微怔,立刻將那份報告遞過去。
後知後覺她剛才是犯怵了。
……
曾經站在國際的領獎臺上,當著上萬人以及國際轉播鏡頭髮表獲獎感言也不曾犯過怵的人,如今對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雙腿都沒忍住打擺。
那雙眼睛太冷了。
冷得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姜瓷宜安靜地翻閱報告,不似在逐字逐句閱讀,卻也不是在看最後那句結論,而是仔細核對著報告中的資料,確認這份報告的精準度。
閱讀完畢,她的目光定在最後那句結論上,勾唇冷笑。
隨後合上鑑定報告,抬頭看向兩位女士。
歲月從不敗美人。
看得出來,兩位從年輕時就長得漂亮,骨相美和皮相美都佔著幾分,用金錢堆砌出來的氣質是普通人這輩子都無法比肩的高度。
光是站在那兒,就覺得貴氣逼人。
姜瓷宜將報告遞還回去,指關節磨破了皮,醫生做過簡單處理,這會兒正處於癒合的階段,看上去有些豔紅。
她倒是不在意,姜若辭卻悶聲問:“疼不疼?”
姜瓷宜挑了下眉:“啊?”
“誰把你關在閣樓裡的?”姜若辭皺著眉問,“我肯定要讓這個人付出代價。”
“不必。”姜瓷宜說:“沈小姐報警了,之後的事情會有警方出面。”
話題自然就過渡到了她為什麼會躺在蘭庭公館閣樓裡。
事實上,姜瓷宜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也沒什麼好說的。
之前的話題也並沒有過去。
姜瓷宜沒有逃避的習慣,她只是當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處理,看了眼掛在牆上的表,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鐘。
她和姜顧兩位女士之間仍舊疏離,用對陌生人的客氣態度處理這種尚未明朗的人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