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1 / 2)

"兄兄,疼。"看著兄長一身傷的躺在地上,琇瑩不停哭,"他們過分,欺負你。"

他不知道怎麼辦,只是一直趴在地上,扯著兄長的手,不讓兄長閉上眼睛。

"兄,不睡。"他又扯緊兄長的手,見阿政看他,又重複道,"不睡,家,歸家。"

阿政點頭,發出微弱的聲音,"不睡,你守著我。"

琇瑩忍著哭泣的念頭,朝他點了點頭,一臉慎重,"不睡。"

原本疑惑阿政為何一直向她討要羊奶的老婦在看到瘦小的琇瑩時,已經明白了。

她動了惻隱之心,停下了哭泣,從屋裡中端出了本該留給自己小孫子的小半碗羊奶,她走到琇瑩的身邊,將羊奶遞給他。

琇瑩看見阿兄渾身的傷痕和那碗已經放涼的羊奶,頓時眼淚流得更多了,他口齒含糊著,"不要,她壞,傷你。"

阿政知道這是嗟來之食,將他和幼弟當成狗一般,覺得可憐了便給一口吃的,不高興了就給他們一腳。

他竟然將這種行為認為是老人心善,他太愚笨了。

縱使他現在對這群人心裡噁心氣憤得不行,甚至氣得眼尾通紅,可仍衝著琇瑩笑,忍著痛將奶推給了他,他還沒有忘記來的目的,一點也是好的,一點琇瑩就能多活一天。

他從剛才更加堅定他要琇瑩好好的。

他咳嗽著,心裡明白尊嚴不值錢的,尤其是他們的。現在的他們就連活著都已經要拼盡全力了。

乖,琇瑩,喝了它。他用眼神示意。

可一向乖巧聰明的琇瑩沒有接,他搖頭"不吃,你不傷。"

如果不是我要喝奶,你就不會出來,也不會受傷。我不想你受傷,不想失去你。

他牽著阿政的手,用自己髒兮兮的臉輕輕蹭了蹭他青腫的臉,豆大的淚水滴在阿政頸項。他太難過了,眼淚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止過。

阿政忽然想要流淚了,被那群人用石頭砸時,他沒有哭,他只是反擊,一心想著以後搞死那群人。被人撲倒在地時,他沒有哭,他甚至在冷靜的想著說什麼可以逃過這一劫。

他不是母親口中的天性涼薄嗎?他甚至可以因為父親的拋棄來怨恨他,也可以因為母親的不管不顧而心生埋怨。

他以前就想為什麼初見他時,明明己經學會順從母親的我,要為他搏命,當他活的時候,我心中綿軟一片。為何今天的我,甚至願意為他放下尊嚴,去接那嗟來之食。

原來只是因為他會在我傷時流淚不止,牽著我手,害怕失去我,只是因為他怕我疼,連挨蹭的力量都小心翼翼,因為他知道他不喜歡不整潔見別人,替自己從髮間取石子。原來只是因為他會因為我去記恨一個人,喜我所喜,惡我所惡,因為我時刻知道他在乎我。

眼淚從眼角滑落,落在地上,沾上灰塵。

琇瑩伸手去替他擦,其實一點章法都沒有,只是一昧的輕撫淚痕。

為什麼兄長會突然哭泣?他想不太清楚,然後他看到了老婦。

她嚇到兄長了嗎?

他第一次展現出了自己的脾氣,他沒捨得踢那份自己想留給兄長的羊奶,上前一口咬住了老婦的手腕。老婦一下子手腕便出了血。

"走!你們壞!"他口齒間因含著東西而翁翁的,可是跟個狼崽一樣,咬了人就不鬆口。

那老婦用力掙脫了這幼崽的牙齒,將琇瑩甩了出去。

然後端起羊奶離開了,一邊走,還一邊咒罵道,"秦人的狼崽子,好心餵了狗。硬生生咬了我一塊肉。"

阿政看琇瑩被甩出去,忙想動彈身體去察看琇瑩狀況。可他身上傷口太多了,他己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琇瑩覺得自己有些昏沉,隱約間聽見了一個老人的聲音。

"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他鬚髮皆白,頭戴冠,穿著一身儒士的衣服,腰間佩寬劍,上前檢視起琇瑩的狀況。

原來是那個抱我走了一段路的老先生啊。他說的話阿兄給我讀過。

他順著力道扯了扯老人的衣袖,用另一隻手指著兄長的方向,眼中帶著乞求,"求您。求求。"

然後艱難的扭頭望著兄長,不停的眨眼剋制昏睡的衝動,他還沒向兄長道歉呢。

他真的一點也不乖,不聽兄長的話,好怕兄長不要他。

可他只能看到兄長含淚的眼睛,兄長從來都沒有哭過,都是因為這些壞人。

阿政看見幼弟己哭的紅腫的眼睛和滿身的傷痕,已經快壓不住自己心中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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