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瑤,因為出生在朝陽初升的時候,所以又有個小字叫朝朝。
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哥哥叫暮暮。其實他原本不叫這個名字,只是他說:
“你叫朝朝,那我就叫暮暮,我們要朝朝暮暮的在一起。”
我小時候是個上樹掏鳥蛋,夏河摸魚蝦的主兒。暮暮卻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比我大兩歲,但從小到大都是我照著他。他一直到三歲都沒有開口說過話,他爹孃急的不行。一直到那次他在我家弄髒了我的飴糖,我聽我娘說我當時哇哇大哭,怎麼哄都不行。
這時候暮暮跑到我面前磕磕巴巴的說:“妹、妹妹不哭。”
神奇的是,我竟然真的沒哭了。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他爹孃高興壞了,從此把我當做了他家的福鑫。
開頭幾年一直是我護著他,我六歲的時候,他去了家中族學,我就不常見到他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他就成了旁人眼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先生說他是個讀書的奇才,但他偏偏同我說,他不喜歡讀書做官,他要走遍大江南北,看盡大成的山水。
相比之下,我就是那做啥啥不行,還被爹孃說成是也丫頭的人。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以前明明是我護著他,現在怎麼好像是我不如他似的。在我看來他仍然是那個明明比我大,卻經常在我面前咧著嘴哇哇大哭的小屁孩。
在這樣的矛盾下,他在來我家找我的時候我就不肯見他了。
只是沒想到暮暮竟然爬了我家的牆頭。
當我看著那個身子骨並不強壯,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男孩坐在我居住的小院牆頭,忍不住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朝朝,我來見你啦。”他笑嘻嘻的說。
我把頭扭到另一邊不理他。
他也不惱,從懷裡拿出一包東西扔給我,我開啟一看是一包飴糖。
“送我這個幹什麼?”我兇巴巴的問他。
他對我粲然一笑:“我弄髒了你的飴糖,就賠你一包好了。”
我的臉瞬間通紅,羞惱的跑開了:“壞暮暮,我不要理你了。”
他跳下牆頭來追我,卻因為並未習過武而崴了腳。我一回頭,就看見他站起來一瘸一拐齜牙咧嘴的朝我跑過來。
我突然有點心軟了,走過去扶住他,沒好氣的說:“你來找我就為了送我飴糖嗎?”
他忍著疼討好道:“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沒有你我連話都不會說,怎麼能得了先生的誇獎呢?再說我是不會嫌棄你的。”
這些日子我一直心裡不舒服,就連父母兄長都不知道我在鬧什麼彆扭,可暮暮卻知道。我看著他,小聲說了句:
“這可是你說的。”
十歲那年,他拉著我的手教我做青梅酒。我問他為什麼要教我做這個。他說:
“妾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
十二歲的少年正處於向青年轉變的時期,聲音當然算不上好聽。可我卻覺得自己聽到了最美妙的聲音。
我明明沒喝酒,卻覺得臉燒的通紅。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我知道聽了他的話後我並不生氣,反而有些淡淡的歡喜。
“誰和你兩小無嫌猜了?”我粹了他一口。
他只衝著我笑:“以後嫁我可好?”
“你去問我爹孃吧。”我又一次羞惱的跑走了。
這一次他沒有追,只是在原地若有所思。
十二歲那年,我到暮暮家玩,他娘在飯桌上問我:
“朝朝以後願不願意嫁到我家來啊?”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本不想回答,但想到那句:“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我就猶豫了。
我的頭都要垂到碗裡了,小聲回答:“願意的。”
也是在那一年,暮暮開始奮讀書了。我起先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都知道他志不在此。後來我才知道是我爹找他談了一次話。
暮暮的爹是我爹手下的正五品同知,本來官階就不如我爹。他自己又沒有功名在身,要不是他大哥前途大好,我和他又是青梅竹馬,我爹根本不會考慮我倆的婚事。我爹讓他三年內掙個功名出來,如果他能做到,我爹就同意把我嫁給他。
此後的三年裡,我不常見到他,難得見到的時候他也總是拿著一卷書。我心裡有些感動,但偏不肯讓他看出來,有時候還要說她一句:
“我賭你三年內肯定考不上。”
他也不生氣,只笑著說:“等著我。”
這一等就等到了皇帝駕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