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雪凝千山曲(32)

“鍾離家是非常罕見的,精神系星魂的傳承者,每代總能出現一些成功覺醒精神系星魂的人。精神系不論任何品階,都是非常危險的。”

明玄清點點頭,她知道鍾離家族。精神力是神識的具象化,一般人的精神力只能隨著實力增長而自然增長,天生就不一樣,每個人的精神力和他的心智、心性、心理承受能力、腦力等都有關係,是一種非常複雜神秘的能量。

一般人的精神力都是沒有攻擊性的,很難將它具象化地去和星力一樣進行修煉,看不見摸不著,只能是一種玄妙的感覺,可用於探查。

精神力匯聚的地方是識海,一個人如果精神力沒了,識海破碎,就會變成一個活死人,活著,會動,但完全成了一個沒法思考的傻子。

但鍾離家歷史悠久,穩定地能覺醒精神系的星魂,在七星大陸上有著特殊的地位,他們可以修煉精神力,攻擊他人識海,更重要的是能修復識海上的損傷。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精神系的星獸、星植,能影響識海的各種險地、秘境,哪怕是日常的修煉,也會有人因為走火入魔陷入精神力暴動,這種時候就非常需要精神系的星師進行安撫,而鍾離家對外的形象,一直展示的是溫和仁慈的一面,他們治療了很多出現識海損傷的人,雖然無法根治,卻能好轉。

雪千曲周身的氣息有些晦澀的沉重,像是要被什麼壓垮,“我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鍾離家…已經好幾代沒有出現覺醒精神系星魂的人了,不僅如此,連普通金木水火土等元素屬性,都覺醒不了,哪怕覺醒出來,也是格外殘缺的,沒有屬性的星魂。”

“什麼?沒有屬性?”明玄清頭一次聽說這種情況,雪千曲點點頭,“比如說,一個鐘離家的孩子覺醒的是疾風兔,原本該是二品風系的獸星魂,但是,這個疾風兔星魂沒有任何的風屬性,就像、就像一隻普通的兔子。”

“凡獸。”明玄清補充道。雪千曲點點頭,“對,凡獸,不是星獸。但是和凡獸不一樣的是,這個星魂確實長著疾風兔的模樣,格外詭異。”

“更詭異的是,那些覺醒了這種凡獸的人,性格也逐漸變得像凡獸,像兔子一樣吃起蘿蔔來,到最後甚至再也不會說話,眼睛也變成紅色,沒多久,身上開始長出兔子的毛,當他完全變成一隻兔子的時候,也就是它的死期。”

“鍾離家地下的密室裡,關著許多不人不獸的…”雪千曲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去形容他們,“怪物。”對,就是怪物,他們被剝奪了人的權利,失去了人的智慧,連人形也不配保有。有些小時候欺負過他的人,在他回去之時已經長出了獸樣,嘶吼著想撲上來咬他。

“我的…父親告訴我,這是鍾離家的報應。”雪千曲想起那個癲狂的中年男子,眼睛閉了閉,他將要說出鍾離家最大的秘密。

“在很久以前,鍾離家的祖先不滿足於神明對世人的公平,不想要生出其他屬性星魂甚至沒有星魂的孩子,他希望鍾離家能一直憑藉著精神系的獨特,屹立在大陸上,長存不朽。”

“於是,鍾離家的祖先竊取了神明的權柄,讓鍾離家代代都有精神系的星魂覺醒,保持著家族長盛不衰。”

神明愛祂的子民,祂給予子民最大的偏愛,就是公平。祂要祂的子民相親相愛,要祂的子民長存不朽,要祂的子民懂得憐憫、守護和愛,祂要祂的子民如祂一般高貴,擁有聖潔的品行。

然而,祂失望了。祂的子民藉著祂的仁慈和信任,竊取了祂的權柄,將榮華富貴加諸於己身,打破了神明設下的鐵律,公平。

“如今的七星大陸上,已不再有神明的傳說,但鍾離家的史書記載,在久遠之時,這片大陸確實存在著神明,而我們都是祂的子民。”

明玄清站起身來,從背後抱住了雪千曲,有些過分的親暱,雪千曲沒有推開她,繼續說著,“神明消亡,鍾離家長存下來,但神明的東西不是凡人可以觸碰的。鍾離家的祖先竊取了神明的權柄,神明就會拿走鍾離家後代作為人的權利。”

“然後呢?”明玄清問,事情到這裡恐怕還沒有結束。

“然後,然後鍾離家的人瘋了一樣想辦法試圖阻止,他們開始做各種各樣的試驗,把別人身上的血轉移到他們身上,甚至有人拋棄自己鍾離的姓氏躲到凡人之中,想要以此矇蔽天聽,躲過神明的制裁。”

雪千曲深吸一口氣,“這還不止,他們一邊恐懼,又一邊貪婪地還想要精神系的星魂,鍾離家近三代人,身上的星魂……都是…都是從別人身上搶來的。”

雪千曲再次回憶起得知真相那晚的震驚,那個在他印象中一直不苟言笑的父親像瘋魔一樣笑個不停,‘曲兒,我們都是罪人,他們都是罪人,骯髒的罪人!’

‘除了你!你不是!你是你孃親的孩子,你孃親是這世上最最高貴美好的女子,神明因為她寬恕了你。’癲狂的男子蒼老的容顏中隱約可以窺見當年的俊美,提及亡妻眼裡滿是哀慟的思念,然後將一把劍塞進了他手裡,握著他的手貫穿了自己的心臟。

‘曲兒,父親……對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父親……’

‘父親!’時隔多年,他再次叫出了那個稱呼。

鍾離桉血流不止,眼神慈愛地看著他,請求他,‘好孩子,你是個好孩子,我以鍾離桉的身份…請求你,結束鍾離家的罪孽,讓一切停止在這裡,夠了…已經夠了……’

鍾離桉想抬手摸他的臉,他長的和他孃親很像,‘真的…對不起……到最後,都在麻煩你……把鍾離家的人全部殺了!聽見沒有!’鍾離桉像迴光返照一樣眼睛大睜握緊他的手,他點了點頭。

鍾離桉把家主印塞給了他,手慢慢垂了下去,他聽見,‘我想……清清白白地…去見你孃親……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話沒說完就斷了氣。

明玄清感受到雪千曲心裡巨大的悲傷,像惡魔一樣不停吞噬著他,心痛極了,將他轉過來抱進懷裡,不停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淚水從雪千曲的眼尾滑落,溫暖的懷抱讓他心裡的害怕和委屈壓抑不住地湧出,突然就想什麼都和她說。

“我父親握著我的手殺了自己,要我把鍾離家的人全殺了……”

雪千曲的聲音顫抖,“我…我雖然怨恨他待我冷漠,可是從沒有想過要殺了他……鍾離家的長老都是星聖,我哪裡打得過……他就是個混蛋!”

“死後還想見我娘,見他個頭!我娘碰上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聽見他憤憤的咒罵,明玄清心裡發軟,抱緊了他,“你要不要哭一哭,哭出來會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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