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故人難卻,心意難平

小說:風起月關 作者:言語十年

寧延扶著袁亥北走在中年和尚身後,回想著剛剛大戰的畫面,寧延到現在都還感覺不可思議,能讓白衣魔頭被迫放他們走的高手放眼天下可不多見,中年高僧知道寧延心中疑惑,望向滿是被白雪覆蓋的北蠻荒原說道,“沮陽實力不弱,若是全力一戰,我未必能帶你走。”

“大師,你到底是誰?”寧延平靜的說道。

沈歸心久知道寧延要這麼問,輕聲一笑,“一個酒肉和尚,名字的話,沈歸心;三個月前,一個故人來到寺內,重傷在身的他讓我幫忙將一個人活著帶出北蠻,做和尚的雖是佛門弟子,但也知道一諾千金。”

“是裴羽前輩?”寧延一陣苦笑,到底還是裴羽救了自己,“他的傷?”

“傷得不輕。”粗衣和尚輕聲說道,“沮陽是敗了,可他身後還有長老門的其他長老,你帶走的可是十二國器中的東皇鍾,於情於理,北蠻都不會輕易放你走,和尚我不說多厲害吧,將你平安帶回大奉還是沒問題的,至於回到大奉之後,你何去何從,就不歸老衲管了。”

似乎是知道寧延想說些什麼,沈歸心臉上突然浮現出一個溫暖笑容,緩緩說道,“你這次大鬧天山,用不了多久訊息就會傳到中原武林,中原武林高手如雲,一旦他們湧入北蠻江湖,即便是長老門的高手都得頭疼好久,所以你不用擔心他們做出和你一樣的舉止,即便是沮陽,也不會選擇如此冒險的行為。”

寧延點了點頭。

沈歸心瞥了一眼寧延,眼中帶笑,“心有大義,不拘世俗,不畏強權,不矯情,不做作;怪不得就連裴羽那油鹽不進的老傢伙都對你讚不絕口。”

寧延羞澀一笑,沈歸心的武道然,能從他口中聽到讚許的話無疑叫人興奮,這個笑容泛泛就像一個鄰居大叔的和尚也是毫不吝嗇的誇獎著眼前的年輕人,比起裴羽的高深孤傲,中年和尚更有一種返璞歸真的通暢,就好似那雲中高樓一般,即便不顯山露水也讓人不敢小覷,這一路上寧延也想過粗衣和尚大鬧北蠻的畫面,想必也有著不遜於風信子等人的瀟灑。

一陣馬蹄聲響起,山後的山巒下,一匹白馬正不遠千里奔襲而來,沈歸心望著小白,問道,“夜玉晚流光?”

寧延點頭笑道,“一個不想我死的故人走之前留給我的,倒是沒想到這麼久了,他還在等著我。”

粗衣和尚調侃道,“這就是寶馬良駒啊,當年西行我若也能有此良駒,那該是怎樣一幅畫面,算了,不想了,你是寧家人,你是要去項州還是要去定州?哎,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北境三州都已是大奉之土,就連北地軍的旗幟都換成了大奉黑旌旗,你去哪都一樣,和尚我酒喝多了,糊塗了。”

寧延吹了個口哨,小白趕來,寧延將傷勢較重的呂翊放在馬上,笑道,“回家去看看。”

沈歸心點頭說道,“是該回去看看,聽裴羽說,你同時修煉了道門秘術和越王秘術,能以半步神魄的實力從沮陽手中逃脫,倒是有些天資所在。”

寧延聽罷,摸著後腦勺笑了笑,隨後小心問道,“大師,那你覺得我若是步入神魄之境,能勝沮陽幾何?”

沈歸心微微一愣,抬頭看了看天色,感慨道,“時間不早了,太陽下山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說不定日後你的對手就不再是沮陽了,而是新一代的北蠻奇才,這問題我不想回答,也不用回答,因為,這個問題本身就沒有意義。”

這算是被搪塞過去了,寧延沒有再追問。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再沈歸心的幫助下,四人一路南下,在寶瓶勒格就像銷聲匿跡了一般,縱使鐵勒川派出一萬鐵勒屠掘地三尺都未曾找到寧延一行的蹤跡,然而在北蠻境內,東皇鐘被寧延帶走的訊息幾乎瞬間就在宮廷炸開。

北蠻大汗大怒,將呼延山石罵的狗血淋頭,並且在整個北蠻境內通緝寧延,這些,慕容家,鐵勒家,皇室,長老門,以及那些八位貴族都坐不住了,開始大肆派人追殺寧延,派出的人中以刺客江湖中人最為盛,這寧延身上帶著的可是東皇鍾啊,試問天下武者,誰不想擁有一件國器呢?

。。。

中州,殷都,典獄監。

入獄後的寧致和寧老夫人不牢騷也不鬧,不喊冤也不認罪,期間鄭崇官都快要把刑部的門檻踩爛了,然而這件事情即便是車鳴也無可奈何,如今能救寧致夫婦的只有高遠,但是高遠又有什麼辦法,若是他有辦法,就不會讓刑部去抓人了。

此時的鄭崇官連去見寧致的勇氣都沒有,清瘦的書生官員一遍又一遍的翻閱著賑災款一案的資料,不停嘆氣,條條證據都指向了寧致,從資料上看,除了沒有三百萬白銀的鐵證外,幾乎是肯定了寧致就是幕後真兇,然而就是這三百萬兩白銀!若能找到,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車鳴又何嘗不知,從寧致被抓那天開始,張本溪就了瘋一樣帶入在殷都搜尋這筆錢的下落,就連張心侃和楊昭肆也都在有意無意的幫忙搜尋,可是這三百萬白銀就像人間蒸一般,就是找不到。

殷都城外,一襲紫衣的虞兮檸和孔真玄聽著街頭百姓議論的關於寧家的事,紛紛皺起眉頭,如今寧致夫婦已經入獄,但是典獄監和刑部還都在拖,畢竟沒有關鍵性的證據,誰也不敢定罪。

虞兮檸來到寧府大門口,看著大門緊閉,門口滿是落葉的寧府,心中多少不是滋味,真是樹倒猢猻散,寧致夫婦走後,寧府的家丁也都四散而走。

“小姐,最近聽到北蠻的訊息,似乎和公子有關,不知道該不該說。。”坐在茶攤上的孔真玄看著失神的虞兮檸,輕聲說道。

“說。。”

“不久前,北境天山爆了一場惡戰,據說此戰長老門一半的高手都到場了,同時到場的還有幾位大奉神魄武者,最後中原武者寡不敵眾,全軍覆沒,只有一個年輕人帶著一件寶物逃了出來,而這個人。。。據傳言,是寧家五少爺。”孔真玄嘆氣道。

“那個寧家五少爺。”虞兮檸臉上寫滿了擔心。

孔真玄搖了搖頭,“除了公子,還能有誰。。”

“他去了北境天山?他瘋了嗎?”虞兮檸臉色瞬間緊張起來。

孔真玄拉了拉虞兮檸,示意虞兮檸小聲點,隨後感慨道,“公子向來福大命大,三年前就敢在各路刺殺中暢遊大奉半壁江山,如今的公子早就今非昔比了,說不定這趟北蠻之心也是有意為之呢。”

“明明有榮華富貴可以享,卻非要在刀尖上添血,你說他是不是傻?”虞兮檸紅了眼睛,想起蜀州分別時的一幕,不禁心中一酸。

孔真玄起身感慨道,“公子心中家國永遠是第一,在象州,他入的江湖;在蘇州,他入的廟堂,他能忍受被千夫所指,對殷都百姓的漫罵熟視無睹,還記得公子曾說過這麼一句話,這天下彎著腰貪圖榮華的人實在太多了,但肯站起來撐著這片天的人卻不多,如果說兩年前出走殷都的時候,公子心中還是因為家,那我想這次出走北蠻,他就是為了國。”

“高氏的天下,他這麼拼命。。”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或許才是真正的公子。”孔真玄搖頭感慨道。

虞兮檸怔怔出神,許久後,看著眼前寧府,擦了擦眼淚,“那我可不能拖了他後腿啊。”

。。。

雪花紛飛,年邁的寧致靠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窗外的雪花,心裡想著他五個兒子是否也在同時賞雪呢,對於寧致,大風朝廷沒有幾個人不佩服,就算是秦萬冢,打心底裡也是佩服寧致的,當年寧家勢大,軍隊聲勢浩大,北伐西討,從河西打到北境,一路上越打越強,越大人越多,加上那蘇州墨家的機關術,巔峰時期的寧家軍幾乎無人能敵。

高禎繼位之時就說過,若不是智國公早逝,寧家軍的上限絕對不會是一個項州這麼簡單。

巔峰時期的寧致在北蠻大汗擁立他自立為王的信中寫下“忠”字後便果斷回到了殷都,不過如今這個讓他忠了一輩子的國家卻容不下他這身老骨頭,寧致心中也是又氣又無奈,看著外面的雪花,久久不語。

寧老夫人走上前來,輕輕攙扶著這個他陪伴了半輩子的男人,“別擔心,鄭大人他們不都在想辦法嗎?咱們肯定能出去的。”

“不要為難他們了,若是沒有陛下授意,咱們怎麼會被關在這裡?俗話說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其實死倒沒有什麼,就是有些可惜,年輕的時候,沒有和那些一起闖天下的兄弟死在一起,仗打完了,沒有和那些老骨頭死在一起;等到自己要死了,身邊卻連個披麻戴孝的人都沒有,哎,我寧致這輩子到底是圖了個什麼?”老將軍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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