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請先生入相

小說:風起月關 作者:言語十年

風捲塵沙起,嚴冬飛雪對於大奉北部百姓來說是個極其嚴峻的挑戰;同樣,對於即將將目光對準平牢關的北蠻軍旅來說,這感覺同樣不好受。

北蠻王庭,一個年過古稀穿著陰陽雙魚道袍的老頭正慢悠悠的朝著北蠻皇宮走去,老者嘴裡哼著小曲,手裡的柺杖上還掛著一個酒葫蘆,走起路來,哐當哐當的直響。

在老頭的身後,一眾金甲衛視緊緊跟隨,距離老頭百米開外,不遠不近,他們的任務並非趕走這個從中原來的老道士,而是奉了太子之命,保護老先生安全抵達皇宮。

類似於九重天宮一般的北蠻王庭規模宏大,氣勢恢宏,能和大奉僵持千年之久的北蠻也是有些底蘊根基所在,一直陪在大汗身邊的老太監老態龍鍾的弓著身子跟在腿腳不便的大汗身後,生怕大汗一個腳下不穩出現什麼意外,北蠻大汗雖然在汗位之爭中傷到了腿腳,但為了展示自己的雄風,他硬是不用柺杖,不用人扶,就這麼倔強的走在皇宮中。

太子盛情相邀自己父汗來此,說在大明殿外給他準備了一個大禮,心血來潮的大汗倒是很好奇自己的兒子會給自己準備怎樣的一番大禮,於是便讓身邊的老太監跟著自己前去大明殿。

大明殿外,三百金甲衛護送著老道士慢慢悠悠的出現在大汗眼中,身邊的老太監看著面前撐著桃木柺杖,腆著一張老臉一露出兩個大板黃牙的老道士,心中不免困惑;此人會是誰呢?不過很快,北蠻的太子,當今大汗耶律容光的兒子耶律原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作為土生土長的北蠻漢子,耶律原虎背熊腰,豹頭環眼,若不是這一身的太子朝服,根本沒有人願意下相信眼前這個壯如犛牛的男子會是當朝太子。

看到太子出現,老太監似乎明白了什麼,看向老道士的目光都變得膽怯了幾分,老道士衝著大明殿上的父子二人點頭含笑,“老夫孫成盛見過大汗,見過太子。”

孫成盛是誰,這可是讓當今大汗都敬畏三分的神人,當年大汗之爭,耶律容光能坐上大汗之位,孫成盛起了決定性的作用,而他的身份並不只是一個老道長,更是如今太子耶律原的師父,北蠻道門第一人。

“師父。”耶律原頷說道。

耶律容光感慨一笑,“老道長,多年未見啊,可別來無恙啊。”

老道長哈哈大笑,“大汗也一樣別來無恙啊。”

兩人齊聲大笑,寒風呼嘯,老道士雙手插入袖口,看著變得有些陌生的大明殿,撐起柺杖,一步一步的拾階而上,九九八十一臺石階,老道士走到中間的平地上,突然停下腳步,看了看身後的廣袤天地,低聲沉吟,“到底是不如大奉的萬里江山啊。”

此時的大殿之下,圍了一眾官員,其中就有金甲衛統領呼延山石,還有剛從紅蟻勒格回來的王庭節度使董長陵,兩人站在最前面,看著眼前的老道士,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的謹慎起來。

一襲明黃加身的大汗耶律容光面容蒼老,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老道士。

被萬眾矚目的老道士不慌不忙的卸下柺杖上面的酒葫蘆,咕咚咕咚的喝著,隨後大手一揮,酒葫蘆懸空而起,酒水潑灑。

酒水噴出並未落地,而是懸在半空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牽扯一般慢慢散開,朝著四周漫延,而那只有巴掌大小的酒葫蘆中卻好像有著飲之不盡的酒水一樣,嘩嘩直流,如倒掛之江河。

天地生一線,北蠻大汗驟然眯眼,望向下面的臺階。

酒水懸空,凝成水幕,足有十米長。

老道士再度大笑,衝著身後的大汗拱手行禮,“大汗,可否借貧道一點筆墨。”

大汗揮了揮手,片刻後小太監拿來墨水,老道士抬手一揮,筆墨揚起,黑色墨水湧入眼前的水幕中,這些黑色的墨線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在水幕中盡情搖擺遊曳,水墨染成畫,下面的群臣看到眼前的水幕後都不由得驚歎起來。

董長陵眼睛眯成一道長線,若有所思的看著面前的巨型水墨畫。

這幅畫上的筆墨勾勒出的赫然是大奉和北蠻邊境圖,細緻到就連邊關屯兵之地都展示的一清二楚。

兩朝邊防盡在眼前。

太子耶律原轉身看向父親,恭敬的行禮,“父汗,這便是孩兒今日要送您的大禮。”

北蠻大汗瞪著眼睛下意識的往下走了走,希望能看到更清楚些。

邊境河山三千里,起伏的群峰,衝鋒的鐵騎,悲壯蒼涼。

黑白水墨畫前,老道士轉身說道,“大汗,且容老道為您嘮叨嘮叨?”

耶律容光微笑道,“老道長素善言辭筆墨,今日筆墨已有,言辭豈能少之?”

“謝過大汗。”老道士嘿嘿一笑,等到現場的驚訝之聲緩緩停下後,才慢慢悠悠的拿起柺杖來到水幕之前,抬頭看向大汗,“大汗,您且聽好了。”

耶律容光雙眼冒光,身後老太監搬來椅子,大汗徑直往椅子上一座,靜靜的等著老道士的慷慨陳詞。

老人放下掛在柺杖上的酒葫蘆,或許是覺得酒葫蘆和柺杖一直哐當哐當的響動,壞了自己興致,只見老道士右手撐著柺杖,平靜道,“中原邊關綿延三千里,有三關一山,分別為靖州山海關,定州平牢關以及項州北門關,這一山則是土龍山;千年前中原王朝曾有先賢說過,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分分合合不過五百年;然而中原王朝硬是頂了千年,千年過去,如今的中原又到了先賢口中的分分合合之際;然如今的中原王朝早已不勝當年,如今的中原國運不寧,帝王更迭度之快千年未有;朝臣不和,內鬥外爭久久不絕;君臣相悖,君忌臣子臣難忠;這便是大爭之世來臨的預兆。”

縱使是經歷了無數風雨跌宕的大汗,在聽到老道士此等氣吞山河的豪言後,也是愣了一下。

老道士繼續說道,“中原王朝的禍根起源於三十年前的穆宗皇帝高禎,高禎身為太子之時就立有雄心,妄圖開疆擴土,功垂青史,成為中原能鼻尖高祖,太宗,武宗的君王;事實上他做到了,選賢舉能,任用大才,從太子之時開始便培植勢力,登基稱帝后更是一往無前,直接成就了中原的五大國公,至於項州之地那就不用說了;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因為他猜忌,霸道,剛愎的性格,有了五大國公後來的狡兔死,走狗烹的慘狀,前不久,五大國公的最後一位仁國公程緣病逝交州,自此,中原五大國公全部西去,且無一善終;高禎藉助手下臣子幫自己打江山,卻不想和他們共享江山,這是禍根之源頭所在。”

老道士深呼吸一口氣,邊走邊說道,“後來中原景文皇帝登基,也就是高振的太子,他是個好皇帝,可惜太命短,還沒來得及處理穆宗留下的爛攤子,自己就沒了;而隨後透過禪位而來的天子,也就是現在的天子,更是一團漿糊,他的出現就註定了中原王朝的結局,君臣之禍遺留三代,禍及天下,國不國矣,天下已有重分之跡象。”

“但是這著之中卻出現了一個人,關仲賢,他就像是亂世渾水中的一縷清流,硬是在天下大勢面前穩住了局面,給中原王朝強行續命二十年,此人不能說是天才,只能說是怪才,他用一盤棋下活了中原王朝,也下活了項州之主,寧家。”老道士的柺杖突然轉向項州,大汗和群臣的目光齊刷刷的全部看向項州。

老道士來到項州面前,看著項州的大好河山,感慨道,“這是關仲賢留給中原的最後一道護身符;項州地處中原王朝西北,我汗國南邊,是南下中原的必經之地,如今的中原王朝能對我汗國構成威脅最大的也就是項州軍。”

耶律容光聽的容光煥,雙眼圓睜,聽完後不由得鼓掌叫好。

下面群臣更是如此,董長陵略微頷道,“確實厲害。”

“我汗國若是南下,必當從項,定,靖三州入手,其中最佳的選擇便是定州平牢關,其次是山海關,最後才是北門關;但若想成事,還需三關盡破。。。”

邊關之事,事無鉅細,老道士娓娓道來,直接說了三天三夜,聽的群臣激昂,大汗耶律容光第一天還是坐著的,第二直接就站了起來,到了第三天干脆直接來到水幕面前,邊走邊聽,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是依舊是不停,大明殿前燈火明亮如白晝。

三天之後,老道士出現在水幕的最角落,老道士不知道喝完了多少酒水,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笑道,“如此,可行?”

此時的耶律容光精神煥,下面的群臣更是意猶未盡。

只見大汗耶律容光一身明黃長跑,徑直走到老道士身邊,恭敬拱手,“願拜先生為國相。”

下面群臣更是激動憤慨,起身高呼,“請先生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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