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要問，這樣的人員配置，僅僅是一個巡街小隊，是否有點大材小用了。
張亮伍長笑嘻嘻地沒有回答，反而是楊蛋兒開腔搭話了：“使者大人，並非是我們大材小用，而是我們萬分慶幸獲得了這麼個肥差，是我們高攀了。”
“此話怎講？”我非常希望從這些普通鬼民身上，瞭解到更多陰曹地府的風土人情。
“除了我大哥，我們其餘兄弟五人都算是孤苦伶仃，死而無後。多少都算是曝屍荒野無人問津。每年大祭，我們這樣的鬼民無人懷念，無人供養，若沒有這肥差的外快，早就煙消雲散了。即使是我大哥這般，子孫滿堂，生前大善又如何？幾百年過去了，墳包子上的雜草都快成樹林了，早已沒了供奉和子孫的懷念。也虧得大哥照顧，有好事念著我們，這不，哥幾個活的好好的。所以啊，該是我們慶幸，確實是我們高攀了這個差事。”
“大哥確實對我們不錯。”其餘鬼差紛紛附和。
“嗨！這種事怎麼能大聲宣揚呢？要是放在生前，我自然是死也不願意乾的。可是人就是這樣，能活得久些，誰又不願意呢？”張亮感慨萬千。可能他想起了生前大善的名號，可能他想起了能有今天也是因為大善的名號，可能他心中也有愧於大善的名號。
楊蛋兒突然對著最年輕的李二狗呵斥道：“聊歸聊，敲鑼和喊話別停啊。”
“大祭宵禁……鬼民禁足……”
“當~”
確實，能量有強有弱，有生有滅。一旦沒有了陽世間人的念及，靈體能量沒有持續的維持，即使是陰曹地府的鬼魂，百十年後也難逃煙消雲散，油盡燈枯的結局。
……
我們七人排成一字短蛇，在大街上巡視著。偶爾與其他巡街隊伍擦肩而過。鬼差們互相打著招呼，他們也似乎對我們隊伍後面跟著我這麼一個生人，大惑不解。不過各司其職，也沒多問。
楊蛋兒走著走著，退到了隊伍的末尾，悄悄對我說：“看到沒，這大街上巡視的鬼差都是肥差。伍長和伍長還大有不同。在這鬼民集中居住的地方，多多少少都能吸上一口。那些個巡視陰曹地府邊界的伍長，那才是苦不堪言的。”說完，在張亮一個責怪眼神的催促下，楊蛋兒又重新回到了隊伍中原來的位置。
“究……啪……”一道沖天的火光在西北角的空中炸裂。隨之而來，四周陸陸續續出現了嘯叫。
李二狗一把丟掉了手中的銅鑼，嘴中也發出了尖銳地嘯叫。各處的嘯叫彙集著，移動著，向火光升起的地方移動靠近。
張亮呼喊著：“兄弟們，趕緊的，去支援。”大夥操著水火棍就朝著那處匯聚點拼了命地狂奔。
別看張亮是個大胖子，可到底是幾百年老鬼，憑藉平日油水眾多，所以靈體能量強勁，跑得飛快。不一會就衝到了第一的位置。反觀最年輕的李二狗，雖然最先起步，可惜能量最弱，漸漸落在了最後。
這是我第一次在陰曹地府盡力的奔跑。可能是由於我能量強大的原因，我感覺自己輕飄飄地就追上了張亮，與他齊平。相比較他們大口地哼哼，我沒有一絲疲憊。
跑著跑著，我發現隊伍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呢。
“大哥，這是去哪？”我不解地問道。
“見這架勢，那邊要有大事。多我們不多，少我們不少。我們繞著道走。”張亮答道。
這是典型的划水啊。我又問道：“那慢慢跑就好，為什麼跑這麼快？”
“左近的十夫長會根據嘯聲判斷我們的行動。”張亮又答道。
果然，隨著我們繞路行進，李二狗的嘯聲依舊一樣的頻率，可聲響卻漸漸有了變化。因為繞路，聲音漸漸變強。
真是鬼。透過聲音聲響的變化，模擬還在直線運動？真有你們的。
這是一群老兵油子。
“嘿嘿！”楊蛋兒邊跑邊得意地笑著。
這也許就是他們的生存法則。
不多時，匯聚點響起了喊殺聲。
“得了。我們不用繞了。現在過去正好，也別光讓別隊的兄弟們承擔風險了。”張亮大約估摸著那邊既然刀兵聲起，依照我們現在的速度，等到趕到當場，正好收尾。
“萬一那邊打不過呢？”我很好奇地繼續詢問。
沒等張亮回答，楊蛋兒搶先答道，“大祭之日，陰曹司灑出那麼多巡街官差，以多欺少，沒有輸的可能。要是真遇到強人，走了背字，再躲不遲。”
真是一群泥鰍，滑不溜秋。
原本我還想湊個熱鬧，激動地不得了，才跑那麼起勁。現在這麼一看，突然覺得無聊的很。他們裝樣子，我裝什麼？
想罷，我放緩了腳步，漸漸落到了隊伍的最後。
慢慢的，我距離最後的李二狗都有了百多米的距離。
“嘈！”前面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喊，隨即棍棒刀槍相交的聲音響起……
我趕忙飛快上前，只見六兄弟正與一個手持單刀的鬼魂戰成一團。雖然張鸞和李二狗出生行伍，看樣子也略通拳腳，但其餘四個鬼差手上功夫似乎稀鬆平常。與那看著刀法凌厲的鬼魂相比，雖然具有人數優勢，卻是雜亂無章，落了下風。
見我靠近，張亮大喊了一聲：“媽的。今天的印堂真是烏漆嘛黑，躲什麼來什麼。這兒居然有一條漏網的大魚。兄弟，靠邊站，別傷者你。”說話間，張亮刀法停滯，單刀鬼魂看準時機，一腳踢在了張亮的大肚子上。踢得張亮倒飛出去，四仰八叉摔倒在地上，一臉的七葷八素。“哎喲喂。我嘈！”
我趕緊上前，扶起了張亮。
單刀鬼魂一柄鋒利的單刀護住周身，靈巧多變。五根水火棍橫衝直撞，笨拙不堪。單刀鬼看著間隙，一把抓住了楊蛋兒的水火棍，向後一扯，順勢一刀迎面而去。楊蛋兒萬分機智，早已鬆開了水火棍，刀鋒在面前近在咫尺，一閃而過。
好懸！
楊蛋兒，失了武器，被一驚嚇，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兄弟們小心。”張亮翻身爬起，呼喝著，持刀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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