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酒精的刺激，讓金老闆回想起了當晚夢中的委屈。他眼眶紅紅的，與臉上的紅暈交相輝映。
金老闆如泣如訴：“祖宗們說了，他們原想我也算有一番成就，並且熟知歷史文化，應該熟悉敬拜祖上之禮。誰曾想，我原來是一個榆木腦袋。祖宗們生前富有四海，帝王之家，難道還貪圖凡夫俗子的黃白之物？更可氣的是，我居然供奉了紙紮的紫禁城！他們罵我是不是存心給祖宗們添堵。”
聽到這兒，我忍不住要笑了出來。死命低頭屏住口鼻，哪怕把自己的臉憋的通紅。
愛新覺羅一族，算上後金大清兩朝十二帝王，延續二百九十六年帝祚，除了太祖努爾哈赤和太宗皇太極，其餘十帝都曾居住在紫禁城中。給他們供奉紙紮的紫禁城，就如同在生意失敗窮困潦倒的前富豪面前，炫耀著那本屬於他的，卻早已被法院執行拍賣的豪宅，你說是不是欠揍。
金老闆被罵得不冤。
金老闆獨自身處回憶之中，繼續說道：“在夢裡，我也懊悔啊。我怎麼這麼不識時務呢？我的祖宗們，煌煌三百年的國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珍寶無數，怎麼會少了普通的吃穿用度。祖宗們最後還是看在我虔誠的份上，告訴我所謂的供奉就是香火，追思，更多人的牢記。”
說到此處，我猛然一驚，渾身毛孔張開，汗毛直立，渾身一股涼意襲來。這金老闆的夢境不會真的是清帝們跨界陰陽，託夢金老闆，以求在陰曹地府之中獲得更強大的能量吧？
更多人的追思和牢記，不就會使得他們在陰曹地府或者更多的供奉，延續鬼命，獲得更強大的靈體能量嗎？
如果真如金老闆的設想，為每一個清帝拍攝一部電視劇，輪番播放，那當收視率達到現象級時，當老弱婦孺人人皆曉清帝的一二軼事，那短期內陽世間人們的所念所想將產生多麼強大的意念能量？
我試探性地問道：“金總，想必這就是你想要投資拍攝有關清朝皇帝題材電視劇的初衷吧？”
金總猛然一驚，在自己的回憶中清醒了過來，迷瞪地雙眼怔怔地望向我，頓了數秒說道：“馬律師，聰明。”
金總在陳姐的攙扶下，不顧搖晃的身子，努力站起身，打了一個濃濃的酒嗝，向我舉起了酒盅，說道：“我就是愛和聰明人打交道。”
碰杯之後，金老闆仰起米其林的脖子，直接將酒倒入了口中。
“嘖。”金老闆享受著濃醇的茅臺緩緩滑入胃中的柔和，以及口腔中辛辣的刺激，在剛柔並濟的酒意加持下，硬挺著上身，不願坐下。
眾人的勸阻抵不過金老闆的執拗。
金老闆聲調響了幾分：“所以說，錢不是問題。只要是有關祖宗們的電視劇，我不管他是正劇，戲說還是杜撰，只要是提及了祖宗，我就投錢。”
這“豪言壯語”響徹了整個包間。陳姐和包老闆一臉的崇拜。
包老闆哆哆嗦嗦地問道：“那可得不少資金了吧。這麼大的資金數量……”包老闆似乎在盤算著自己的那本小賬。
一張肥掌伸出，金老闆阻止了包老闆的話語，眯著惺忪的眼睛，故作神秘地望向包老闆，說道：“老弟，你可知道你金哥我現在有多少錢？”
包老闆無法回答，也不敢隨意回答，睜大了眼睛，微張著嘴巴，呆呆地就望著金老闆，等他自己說出來。
“自從夢中答應了祖宗們，真是祖宗保佑，福報連連。我這一個月來，順風順水，連連拿下數十個大專案。那真的是好事一天一件那。”說完金老闆突然渾身摸著自己的口袋，喃喃道：“我的手機呢？咦，我的手機哪去了？”
陳姐趕緊將金老闆眼前桌面上的手機遞了過去，金老闆一把抓住，臉湊到了手機螢幕跟前，點了有點，隨即拿著手機在眾人面前晃晃，說道：“看，就今天早上一下飛機，又接到一個大工程。我們寶島南部的一個神廟的建設，哈哈，十幾個億島幣的總預算，東南亞大財團直接投資。哇哈哈。”
陳姐張大了嘴巴，一臉的驚詫，隨即嘴角輕輕一揚，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包老闆則是顯而易見的既羨慕又震驚，忙說道：“大哥誒，那麼多大生意，可得帶上小兄弟啊。”包老闆雙手擎著酒盅，對著金老闆一比劃，一飲而盡。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不這次來，就是給你談一筆大生意。今後你的貨，我加三倍價錢給你，只不過要改進下工藝哦~”金老闆一副財神散財的嘴臉。
“三倍？”包老闆瞬間驚喜萬分，這產值還能這麼翻掌間翻了兩番？馬上殷勤地問道：“大哥，你說，怎麼得改進工藝？”
“原本呢，想要明日跟你細談。不過趁著今天高興，我透個底給你。新增的工藝不難，只要在料池中多加一種東西即可！東西我提供，你只負責加料即可。”
這麼輕鬆？毫無成本啊，不過是多加一種料而已。包老闆急切地問道：“那到底要加什麼？”
“你猜？”金老闆有點調皮了，故弄玄虛。
“我猜？”包老闆一臉的問號，即興奮又迷茫。
“你也猜！”金老闆回頭望向了身邊的陳姐。
“我怎麼猜的出來嘛。你別賣關子了嘛。”陳姐繼續一輪嬌嗔。
金老闆沒有理會陳姐的粉拳嫩掌，反而對著我也來了一句：“馬律師，你也猜。”
我沉思了片刻，一種不祥地預感湧上心頭，試探地說道：“莫不是某種寄託了諸位清朝皇帝追思的物件吧？”
“嗯？”陳姐和包老闆還呆呆地等待金老闆最終答案的揭曉，而金老闆卻似乎瞬間酒醒，瞬間眼神犀利，一臉的酒氣似乎一掃而空。
他凝視著我，沒有出聲。
可我在他瞬間有神的眼神中，看到了無與倫比的驚訝，看到了謹慎地審視，也看到了今天從沒在他眼中透出過的光華。
金老闆凝視了片刻，馬上後退了一步，差點被自己的座位絆倒。他撐了下桌面，定了定神，不顧陳姐的攙扶，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金老闆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邊，傾著身，一把將粗短的手臂纏在了我的肩膀上，貼面過來。
一股濃濃的酒味伴著些許的口臭撲面而來。
黏黏糊糊，還真熱啊。我內心罵了一句。脖子後面傳來了金老闆手臂上汗珠的觸感，一坨軟綿綿的肥肉緊緊貼在我的身側，一股燥熱難聞的鼻息噴了我一側臉。
金老闆低沉著嗓子，嘴巴湊著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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