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著怎麼和張亮解釋我不是鬼魂，並且具有能跨界陰陽的特殊能力。我設想了無數種可能，預見到可能出現的諸多疑問，也針對性地考慮了許許多多種通俗易懂能解惑答疑的方式，誰曾想居然如此順暢的解決了。雖然我不清楚，張亮是否真的相信或者理解，但我能用心體會，他所作出的一切反應都是基於真誠，來自於兄弟間毫無保留和嫌隙的信任。
這可能也是一種戰友情，也有可能，陰曹地府古代鬼民間的情感就是如此的純粹，沒有無窮無盡的懷疑、毫無底線的防備。
相比陽世間人的社會，這裡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就是如此的簡單。環境是光怪陸離的，而內心卻是無比的純淨。
據說，自從七小福全體成為盧指揮的親兵之後，陰曹司繁瑣的治安巡邏任務就已經離他們遠去了。之前在宵禁政策下，因為武裝力量的缺乏，七小福每天的任務就是跟隨盧指揮四處巡視，對於陰曹司盧指揮掌控地防區內一切的崗哨進行安全性的檢查，查漏補缺。這樣的工作相比於曾經的巡街任務簡單了不少。他們再也不需要關注街面上的風吹草動，也不需要機械地遵循固定的路線遊蕩。現在對他們來說，唯一的工作就是保證盧指揮的安全，僅此而已。
果然，無論在陰間還是陽間，攀上高枝，鳥槍換炮後果然不同凡響，今非昔比。雖說親兵本身未必比普通鬼差的級別更高，但畢竟作為領導的警衛員，接觸領導的機會更多，更有機會讓自己的特長或者功勞展現在領導的面前。若是出現一些個不公平的待遇，也多了一個順暢的申訴渠道。張亮能被推薦進入候補軍差學堂學習，與其說是因為自身能力的原因，倒不如說就是因為和盧指揮的關係密切才能抓住如此珍貴的機會。
畢竟即使是毛遂自薦，若不能先將錐子放進口袋，那麼再鋒利的錐子也無法展現自己能夠破袋而出的能力。
既然兄弟們沒有繁瑣工作所累，也正好可以見一面。我在專屬辦公室中等待，由張亮前往召集兄弟們。
馮建國依舊筆挺的軍姿站立在身旁。
“大人，我有事和你商量。”馮建國其實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人，就我們的簡單相處，我發現他大多的時光只是觀察，目光相當銳利而絕少說話。現在他主動與我攀談，卻是出人意料。
“建國，你說吧。”既然馮建國主動要與我商量事情，我倒是也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才會讓他主動和我說話。
“大人。這協理的工作，確實太過空閒。我想……我想……忙點其他的工作。”說道此處，雖然馮建國有點羞澀地吞吞吐吐，可立馬又恢復嚴肅的表情，兩道堅毅的目光筆直射向我的眼睛：“無論做其他什麼工作，我保證絕不耽誤幫訟使者協理的本職工作。”
我想了想，確實幫訟使者協理的工作太過無聊清閒了。若是沒有相應的案件辦理，那真的與度假無異，就像那陽世間的清閒衙門的鐵飯碗，每天看看報，喝喝茶，工資照樣拿著，卻不需要幹任何的差事。
對於安於現狀，貪圖安逸又毫無上進心的人來說，這是天選的崗位，可對於一顆紅心的英雄小吏來說，這樣的日子也是一種變相的蹉跎。何況，現在衙門外的陰曹地府每天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罪魂四處遊走，而在這裡虛度的時光不但消磨了意志，也會漸漸讓人喪失了衝勁和希望。
一名堅毅的戰士如何能忍受這樣的生活。也怪我特殊的身份，不能長時間與馮建國相處，確實也是我的關心不夠。
雖然我明白馮建國蠢蠢欲動的心，也知道他渴望戰鬥的想法，但我還是要尊重他自己的想法。
我問道：“建國，那你有什麼想法？現在單獨就一個幫訟使者協理的工作確實有點無聊無趣。你若是想回歸第五殿誅心十六小地獄巡查小吏的舊崗位，我到是可以和包大人說說，應該沒什麼難度。畢竟你就是從那個工作調任這裡的，工作經驗和資歷一樣不缺。”
馮建國並沒有絲毫思考的停頓，堅決地回答道：“大人。我也不想回老連隊。第五殿的地獄雖然也是地獄，但所關押的罪魂大多並非大奸大惡之徒。我想去最危險，最艱辛的崗位。”馮建國說得無比堅定，大有一種悍不畏死的味道。他所表達的意思，似乎是隻要是最危險最艱辛的崗位，他根本就不論究竟有多危險和艱辛，也要迎難而上。
這應該是一種深深銘刻在骨髓內的革命隊伍勇於獻身，勇往直前，不怕困難，不怕犧牲的強大精神力。
“那你想做什麼工作去？”雖然我在陰曹地府的人頭不熟，沒有非常廣泛的社交關係，但此時的我也是下定決心，要幫助他實現這個夢想，哪怕是讓我為此去求人幫忙。
“我想參軍。我想去陰兵師當兵。”馮建國一個字一個字重重地吐了出來。
原本我以為是非常難以實現的崗位，現在看來是如此的簡單。我立馬回答道：“現在第二師正在廣為招募兵卒，你可以去報名啊。我支援你。若是你正式成為第二師的兵卒，你就好好訓練，好好當兵，這裡也不需要顧及。若是哪一天陰司法庭開庭，需要幫訟使者之時，你再抽空回來幫忙即可。畢竟幫訟使者需要參與的案件不多，我相信到時候可以調配順暢的。”
“不，我不要去第二師，我要去第一師。”馮建國眉頭緊鎖，似乎認定了第一師才是唯一的嚮往。這樣的反應，確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為什麼必須要去第一師？”
“當兵就要當好兵，就要當尖子兵。我聽說第一師裝備最好，人員最多，已經形成了戰鬥力。第二師剛剛開始組建，若是去了第二師，裝備配置是否能超過第一師且不說，就現在剛剛開始組建，什麼時候才能有仗打？”
這說的太單純，太直白了。
我笑著解釋並安慰道：“裝備差怕什麼？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相比第一師全員抽調組建的方式，第二師都是自願報名參與。你說說，到底怎麼樣的部隊才是我們自己的部隊？我相信，只要夠努力，夠勇敢，一切行動聽指揮，當年毛熊國的軍隊強大不強大，還不是被你的戰友們擋在了大江之北！”
馮建國突然緊閉著雙唇，眉間的皮肉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也許太多的回憶在這一時刻一下子湧上了他的心頭。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接受了我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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