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功績我也自知。”牛逼的人就是如此的自信”
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中，冷不丁地朱元璋突然發現還不知道我姓甚名誰，於是看似怒嗔道：“伯仁，這位小友既然由你一起帶來相見，為何不曾介紹？”
常遇春頓時大悟，急忙賠笑著說道：“是我疏忽了。一進門就想著皇上的安危，把這事給忘了。這位是馬兄弟，馬無患，現在是陰曹地府的幫訟使者。這位是……”
朱元璋大掌一揮，打斷道：“鍾都司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鍾馗自然應當是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朱元璋的，而我為什麼知道，似乎也無人感覺詫異。常遇春在向朱元璋介紹完我的名字後，也沒有向我介紹朱元璋，似乎在他看來，這還需要介紹嗎？
當然我這先前這一陣的吹捧，大家也自然知道我早已知曉眼前之人的真實身份，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馬無患，無患。”朱元璋口中默默唸了念我的名字，問道：“你的名字可有什麼出處？”
“就這兩字沒什麼出處。不過無患也可理解為無慾，無病，無災。”其實具體能怎麼理解，也並非爹媽取名時就已經那麼深思熟慮了。我這名字，純屬是普通初高中學歷的父母在翻遍字典之後，靈光一現，拼湊出來的。當然原本取名字的時候，大概只是希望我一生無病無災。至於無慾，純屬我長大之後，為了格調的高遠，自我做出的解讀而已。
“有容乃大，無欲則剛。”朱元璋應該在當了首領乃至皇帝之後，也惡補過自己的文化知識。
說完，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人生不如意的事情，確實很多。你取名為無患，希望無病無災。看你年紀，這般壯年之際就下界陰曹地府，唉！確實無常啊。”
我突然發現，在沒人知道我底細的人看來，我這個年紀就當了鬼魂，還叫這麼一個相反意義的名字，真是諷刺。大家肯定確信了，取名字果然是反的。叫狗剩的，一點不狗，也不剩，相反地還能長命百歲，而叫無患的，竟然二十多歲就當不成人當了鬼。
歷史上這樣的案例確實挺多啊。霍去病，去病，說祛除疾病也好，說遠離疾病也好，果不其然剛剛成年的年紀就死了。
鍾馗，馗，大道也。條條成功之路不走，竟然還是走了自盡的小道。
這種例子啊，舉不勝舉。
不過對於朱元璋的主動關心，我還是領情的，強忍著尷尬，點頭稱是。
我在洪武老皇帝面前，絕不吐露真相，假裝確實英年早逝的鬼魂，算不算欺君之罪？沒辦法，只能當這是善意的謊言了。
可能因為朱元璋毫無官職，這麼多年來，應該也沒有出過大明坊，和大明亡魂們相處的久了，第一次遇到我這樣的現代鬼魂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馬小友是何方人士？”朱元璋非常和藹地又問道。此時的場景，猶如民間老人第一次見到後輩的樣子，就愛問問年齡啊，哪裡人啊之類的。
“回洪武皇帝，在下江南禾城人士。”
“幫訟使者就是狀師吧？陰曹地府的審案官員，在我看來，也算通透賢明。不像人間的官員，良莠不齊，有能力不及者，也有貪贓枉法的。在清明官場之下，狀師還有用武之地嗎？”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尖銳。類似於大部分的人問，法官難道不懂法嗎？難道還一定要律師嗎？沒有律師，法官難道就不能審案子了嗎？
我仔細想了想對答的內容，緩緩說道：“非常有必要。從小了說，不是人人都熟悉律法，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清楚的表達自己的訴求，明確地描述某一種事實。若訴請不明，事實不清，審案官員再賢明，也是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有了狀師，那這部分的人，哪怕一字不識，哪怕不懂律法，也能透過狀師清清楚楚地表達訴求，回答審案官員的問題。此外，一個官員審案，哪怕有上級糾察複核，也難免有疏漏之處。狀師就起到了從旁協助，防止遺漏的作用。”
我侃侃而談，將律師的重要性，藉著狀師的名義，完完整整地分析給了朱元璋聽。朱元璋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聽著，似乎很多的理念他是聞所未聞，一時還難以理解。
也許是皇帝不能表現的太過無知，哪怕是一個幾百年前存在的老皇帝面對幾百年後新興的思想和理念。
朱元璋適時地轉移了話題，避免了無語的尷尬，問道：“伯仁，今天到我這裡來，可是大明坊內發生了什麼事，需要知會與我的？”
見朱元璋終於問到了自己，而且是業務內容，常遇春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道：“皇上，今日大名坊內發現一個隱蔽的賭坊。賭坊內賭客都已失蹤，我料想可能遭遇不測，現在推斷可能是第九殿阿鼻地獄脫逃的罪魂所為。為了查實到底被劫奪多少賭資，這失蹤人員身份的查實，還需皇上相助一臂之力。”
“賭坊？就在這大明坊內？”朱元璋瞬間一臉怒容，眉毛呈現九點十分的狀態，雙手一撐椅子兩側，直起了身子，連剛剛悠閒的二郎腿也放了下去，“查，一定查。好逸惡勞之徒，真該抓一個殺一個，還要遊街，讓那些心存僥倖之人好好看看。被罪魂劫奪了性命，真是便宜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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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的關注點果然不同，對這些行為果然是深惡痛絕。我想起了大學時學習中國法制史時學習到明朝的諸多酷刑，什麼刷洗，點天燈，剝皮充草之類的，大大調動了酷吏的主觀能動性，將古代刑罰的花樣發展到了極致。什麼凌遲之類的小兒科，在這些腦洞大開的刑罰面前，真算是毫無“新意”了。
雖然那麼多的刑罰未必是朱元璋創造，但能允許這麼多古怪酷刑的創造與施行，朱元璋本身的脾氣與好惡也可見一斑。
遊街？和那些個大明的刑罰相比，真是小兒科了。
常遇春，略顯尷尬的表情，微微踟躕，結結巴巴地說道：“皇上，可不能堂而皇之地查。罪魂的去處及蹤跡，若是眾人皆知，一則引起恐慌，人人自危，二則也不利於我們暗中查探。”說完，老老實實地低著頭，似乎在等待朱元璋對此的反應。
“哼！也罷。你要用什麼人，幹什麼事，自去辦就是了。要有人不聽你話，你讓他自己滾來見我。”朱元璋怒氣未消，還有隱隱的不甘，說道：“不過案件查明之日，第一時間告訴我。那些個混蛋身邊的人，還有賭坊周邊民戶，我要好好審審，看看是不是有失察或包庇之嫌。查證屬實的，必要嚴懲。”
我冷汗直冒。這朱皇帝當的坊官似乎比陰司的鬼差還要兇狠，雖然未提及如何嚴懲，可這打擊面確實夠大，難怪，胡惟庸案，藍玉案，空印案每每都一殺一大片。錦衣衛？那不過是背了黑鍋而已。
慶幸吧，幸好人間的皇帝到了陰曹地府，不一定是皇帝了。否則，若是朱元璋當了哪一殿的閻王，或是哪一司的都司，落在他的手中，可能鬼魂們還是情願去往阿鼻地獄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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