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我出言反對，沈欣妍突然語氣堅決地說道：“無論如何，我也要進去。否則我們立馬就走！”
此時此刻的沈欣妍態度異常堅決，平時婉約的樣貌瞬間變得兇悍異常。兩根眉毛直接變成了九點十分的造型，大眼睛閃爍著不容置疑的目光。
一旁略顯萎靡的季橙正要出言制止，沈欣妍直接一把拉住了季橙的胳膊。看那纖細骨感的手指竟然牢牢地握住了季橙的手腕。
“這……”破落大師頓時猶豫了起來。他賊溜的眼睛反覆在沈欣妍和季橙的臉上來回遊走，似乎在判斷究竟是誰對於這個事情有最終的決斷能力。
可能是由於沈欣妍的異常堅定，落魄大師最終妥協了。畢竟到了嘴邊的肥肉能不吃嗎？哪怕做手術都沒有立竿見影有療效的，何況是做法式。
我目送兩位美女走進了小屋，沈欣妍侷促地坐在一旁的小破凳上，雙腿交叉，拳頭捏的緊緊的。我知道她剛才也是情急之下的果決，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對於這種突發的狀況多少存在著猶豫和恐懼。
我輕聲說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這句話無異給了沈欣妍巨大的心理支援，她果然略顯僵硬的表情稍稍放鬆。
季橙聽著破落大師的指導，乖乖地平躺在木板上，然後小門就這麼輕輕關上了。
我從房中搬了一個低矮的竹凳靠坐在小屋門邊，點上一支菸，側耳仔細偷聽著裡面的動靜。
房間裡傳出了破落大師的唸唸有詞，聲音很輕，分辨不清到底在嘀咕什麼話語。然後似乎正圍著長木板上的季橙來回繞著圈圈，因為邊走邊繞中還發出了浮塵臨空抽打的聲音。
慢慢地，裡面傳出了沈欣妍一陣又一陣地咳嗽聲。我抬頭一看氣窗，透過氣窗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薄霧似的一片，料想裡面必定煙霧繚繞。
這麼搞，別搞得裡面的人被煙霧燻暈了。我站起了身，實在沒辦法氣定神閒地端坐著，只得來回踱步轉圈。
幸好，沈欣妍時不時的咳嗽聲一直沒斷，也沒有變得非常劇烈。
我現在如果突然衝進去打擾非常不妥，倒不是我害怕和這個破落大師一對一，而是除非迫不得已，堅決不能打斷這個法式，給於大師以口實。如果大師以打斷法式為藉口，那對於現在迷信這種治療方式的季橙來說，必然不會輕易放棄。若是執拗地堅持再來一次，那還是一樣面臨著再次經歷的危險。
只要裡面聽不到正常的動靜，或者沈欣妍開口呼救，我不能輕易闖入。
忽然，一陣勁風吹過，北面院子地板上的塵土如小型旋渦般揚起，又在空中似乎失去了外力，重新散落一地。
一聲輕咳在我耳邊迴盪。
“到了？”我小聲問道。
“嗯。”
“怎麼樣？查出這個鬼魂的身份了嗎？”我繼續小聲問道。
來人正是前往陰曹地府調查季橙身上鬼魂身份的罰惡司都司鍾馗。
“沒查到。根據季姑娘發病的症狀和開始時間，那時候活大地獄和阿鼻地獄中的罪魂都還在位，沒有一個逃脫。我昨日已經梳理過一遍。可以排除是地獄逃脫罪魂的可能。”
“那有沒有可能是酆都城內的鬼民，偷偷跨界陰陽為非作歹？”
“能具備跨界陰陽能力的鬼魂原本就不多。從陰司登記記錄上看，相關鬼民都在原位。”
“那會不會是偷偷吸食靈體能量偷偷修煉的？”
鍾馗停頓了數秒，說道：“不是沒這個可能。不過修煉是一個極其長久艱辛的過程，如果是一個人，很難持續找到靈體能量而不被發現。何況，如果真有那麼強大的靈體能量，來往跨界自由，不必與陽間之人爭奪軀殼。”
說的也是，鍾都司往來陰陽，就根本不需要附著在他人身上。
那究竟季橙身上地那股意識能量是什麼來路呢？
就在此時此刻，房間中的破落大師突然一聲暴喝：“草！”
隨即，一道紅光衝破原本不甚牢固的小門，片刻間隨著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一股黑煙從氣窗上噴射而出，遠遠遁去。
此時的我也順勢衝入房間，只見落魄大師跪坐在地上，低著頭，全身上下瑟瑟發抖。剛才那一道紅光應該就是鍾馗，不過他並沒有現身，但此時此刻我知道，他就在小屋之中。
木板上仰躺著的季橙眉頭微皺，雙目緊閉，可面色卻肉眼可見地漸漸泛紅。一旁牆邊靠坐著的沈欣妍一臉煞白，嘴唇毫無血色，正縮成一團，眼睛怔怔地盯著氣窗破洞之處。
看著季橙漸漸好轉地膚色，我心想剛才那陣黑煙應該就是妄圖奪舍的靈體能量的化身。這麼已經推斷，季橙的病應該是暫時祛除了。現在只需要補充身體能量，防止那個靈體能量再次殺回即可。等待慢慢康復即可。畢竟這幾個月來，吃不好睡不好，身體虛弱萬分。
我走到沈欣妍邊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應該沒事了。”
一瞬間，沈欣妍的眼眶中湧出了許許多多的淚珠，身體一下彈起，一把摟住我的身體哭了起來。
剛才的她應該是被嚇傻了。
她抽泣著，身子在我懷中一顫一顫的。
她的身子好柔軟。她身上真的好香啊。
抽泣了只一會，沈欣妍漸漸恢復了平靜。自然而然地從我身邊離開，去照看季橙。
現在的季橙已經從長木板上坐起，貪婪地深呼吸著，笑意掛上嘴角。
此時此刻，一邊跪著的破落大師依舊木頭一般跪著，沒有說過一句話。
鍾馗在我耳邊輕聲說道：“讓她們先出去休息一會，你留下。有事做。”
我知道鍾馗準備此地的善後需要我配合，立馬和沈欣妍攙扶著季橙出門，在大屋子裡找了唯一一個有靠背的椅子先讓季橙坐下，安慰幾句，告訴她們我去去就來。
等我再次走近做法事的小屋時，我隱約聽見了破落大師帶著哭腔的求饒聲：“鍾都司饒命啊，饒命。”
嗯？我心中一陣疑惑，鍾馗現身了？這破落大師在向鍾馗求饒？
等我一進小屋，只見跪著的破落大師滿臉的淚痕，五官擺出極其沮喪的組合，正對著長木板上顯了半個身形的鐘馗死命地磕頭。
見我走了進來，破落大師竟然也不驚訝，居然也對著我叩了幾個頭，哭喊道：“馬大人，饒命啊，饒命。”
嗯？這破落大師到底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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