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衫鬼果然是三人中的領頭，只伸手這麼一攔，就將已經暴怒的胖頭陀攔在了原地。
先禮後兵倒是很符合長衫鬼的外形人設。
長衫鬼臉上的肉微微抽動，順手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幾根鬍鬚，目光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我們三人一番後，重新聚焦葛忠惠，說道：“葛忠惠，今天我們在這裡等你，只不過想告訴你一件事。”
長衫鬼話到一半，陰惻惻笑盈盈地望著葛忠惠，似乎是在吊葛忠惠的胃口。
葛忠惠到此，並沒有任何反應，還是淡淡地看著長衫鬼。
長衫鬼見葛忠惠並不搭話，笑容漸收，眼神中閃過尷尬又憤怒的眼神，繼續說道：“聽說就是你向陰曹司報信搬請的救兵。現在我們和你做一個交易，若你能指證是罰惡司的鐘馗挑起了腳盆雞眾魂魄的暴亂，自有人運作，調你升任陰曹司百夫長。到那時，你也算大小是個官，不用再幹那些繁瑣的站崗之事。你覺得如何？”
說完，長衫鬼又浮現一陣得意之色，似乎覺得開出的交換條件頗為優厚。
葛忠惠看著長衫鬼，依舊沉默不語。
長衫鬼臉上的肉，又不自覺地抽動著，強耐著性子說道：“若是你不想指證也罷，你只要說未曾親眼見到腳盆雞眾魂魄暴亂的起因，這百夫長的位置還給你留著。這條件夠不錯了吧，不讓你指證，也能全了你的忠義之心。”
葛忠惠依舊緊閉雙唇，一言不發。看著長衫鬼抽抽的臉頰，我和張亮已經憋得漲紅了臉，差點笑了出來。
見葛忠惠毫無反應，似乎油鹽不進，暴躁的胖頭陀忍不住又罵道：“你是聾子還是瞎子？沒看到我大哥和你說話嗎？行與不行給個反應，行就算是識相，不行就教你如何識相！”
葛忠惠終於開口道：“給我升官？不知是哪位大人能給予這個承諾？我又不是傻子。指證或者不作證，這擺明會得罪罰惡司的鐘大人。若是承諾是真的，陰曹司畢竟與罰惡司沒有交集，安安穩穩做個百夫長也不怕鍾大人報復。可若是你們欺騙我，那我不是兩頭不討好？虧本生意我可不會做的。”
喲，我心中一想，葛忠惠這是要試探幕後黑手嗎？不知道這三個鬼腦子是否好使，會不會透露一點蛛絲馬跡。
長衫鬼見葛忠惠終於有了反應，而且似乎只是對升官的承諾是否真實存在疑慮，瞬間面部表情順暢了不少，說道：“具體是哪位能許下承諾，按照江湖規矩，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只能說是一個你想象不到的大人物。”
“大人物？”葛忠惠放聲一笑，說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這麼空畫一餅，我還能真信了你？”
長衫鬼見葛忠惠還是不信，也不惱怒，說道：“你可知我三人什麼來歷？”
葛忠惠上下打量了這三個鬼魂，略一沉思，說道：“看著就不像是陰司的鬼差。你們必然是專為背後大人物幹那見不得光的打手吧？”
“你怎麼說話呢？”胖頭陀又是一聲大吼。
反倒是長衫鬼似笑非笑，又伸手安撫了下胖頭陀，說道：“也算好眼力。雖說話不好聽，可也八九不離十。那你可知我們來自於何處？”
葛忠惠又是一番打量，眉頭緊皺，試探地問道：“看你們青中泛紫的膚色，莫不是常年在第二殿活大地獄寒冰嶺討生活的吧？”
“哈哈哈哈。”長衫鬼又下意識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鬍子，大笑後說道：“也不和你拐彎抹角。我三人都是原本寒冰地獄的罪魂。幸得大人物看得起，將我們收為己用。我們感念他的恩德，願意為其效勞。怎麼樣？我們這樣的身份現在都能堂而皇之地在此和你說話，你說大人物的話是否可信呢？”
寒冰嶺的罪魂？活大地獄暴動之後，除了那批堅守寒冰嶺剝衣亭的罪魂外，確實有許多罪魂四處逃散。這些逃散的罪魂，都是整個陰司堅決通緝的物件。捉住後，必然是更甚原來的酷刑。若是反抗，煙消雲散是唯一的結局。這樣的罪魂，居然現在給人當起了打手？倒是是誰有這麼大的權利，還能豢養這群罪魂？
其一，這個所謂大人物肯定隱瞞了真實的身份，或者說具體與這三鬼見面接頭的人，原本就是一個小嘍囉。如此堂而皇之地在陰曹地府無遮無掩地攔截並威脅差官，肯定是不怕有所暴露。
其二，能解除活大地獄罪魂的人，應該不是原本第二殿的人物。因為活大地獄的暴動，第二殿已然不同往日。私放罪魂，哪怕他敢，今時今日他也沒有了這能力。第二殿早已成為靠邊站的勢力了。
由此可見，能夠豢養罪魂，又能一手遮天的，只怕就是現今寒冰嶺的掌控者。如果是這一種可能，那麼寒冰嶺現在作為第一師的駐地，他們嫌疑最大。哪怕不是故意的，也有失察之罪。當然，如果這些罪魂並非現在所放，而是當時各路大軍集結寒冰嶺之時就被人所豢養，那也不能單純指向第一師乃至第一殿的勢力。
當時，陰曹地府大多的武裝力量都齊聚寒冰嶺。在圍攻之時到最終打掃戰場，其實各方的勢力都有嫌疑。
總的來說，既然所謂大人物能夠派他們前來收買乃至威脅葛忠惠，自然是能保證自身的安全，絕對不可能因此暴露自己。否則，這麼顯而易見又因小失大的錯誤，基本是個人物都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葛忠惠和張亮聽聞這三人都是原本活大地獄的罪魂，瞬間職責所在地抓緊了腰間的刀柄。
長衫鬼見葛忠惠及張亮的反應，冷冷一笑，說道：“我們既然能吃這碗飯，就早已做好了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準備。我們跟你這麼久，明知你三人成行還會現身，那就是吃定你了。你可要考慮清楚，就憑你一個小小的陰曹司鬼差，若是不就範，你覺得你能全身而退嗎？別為了逞一時英雄，害了你這兩位同行的夥伴。”
說完，轉而看向我和張亮，輕蔑地說道：“你們兩個也勸勸他，不要鋌而走險。看你們兩個，一個平平無奇，一個似乎也是陰曹司的小官兒。別說是三對三，就我兄弟中其中一人，怕是你們也過不了十招。好好想想吧。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考慮。尋常鬼差，面對我兄弟三人，還是不要以卵擊石為好。”
說完，這三個鬼魂有恃無恐地笑了起來。
看這幅嘚瑟的樣子，和大街上大小孩欺負小小孩那敲詐勒索的嘴臉一模一樣。
不過有一句話他們應該說的是真的。這三個人，應該武力不錯，否則也不會如此膽大妄為。雖然活大地獄的罪魂與阿鼻地獄的並不是一個等級，但是能讓大人物冒著風險收為己用的，應該還是有其過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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