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靠近混沌的緣故，這裡讓我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陰森。這種感覺，就如同我第一次墜入陰曹地府中，在混沌內漫無目的，充滿恐懼，到處摸索的心情。
這裡就是一個深淵旁的要害之地。
我有一種內心寒絲絲的感覺，雖然第十殿外，衙兵數量稀疏，站崗放哨的也只是零星幾鬼，但似乎各處都有一雙雙神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著附近發生的一切。
無論你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似乎都有那麼一雙眼睛總是擺脫不了。
查禁司到底有多少人馬，多少暗樁，多少眼線，恐怕除了江充外，沒有人知道清楚。當然，說不定這暗處有幾雙眼睛，連江充本人都不得而知。
在這充滿涼意的環境中，忽然流進了一道暖流。
那個如和煦春風般陽光的少年臉龐正在衙門口等待著我。
此時的洪天貴福，滿面春風，精神飽滿。
與當日相比，少了許多的過分老成的憂慮，多了幾分符合年齡的少年般的蓬勃朝氣。
“馬兄！”他開心地迎了上來。
這種欣喜是直白書寫在臉上的，沒有一絲虛假，滿臉的真誠。
似乎已經是打過了招呼，洪天貴福拉著我的手，直接走進了衙門裡，衙兵絲毫沒有阻攔。
這第十殿果然原本就是一個臨時的陰曹司監獄。
所謂的衙門正堂只不過是圍牆內正中間的一排房屋，而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監牢。
若是在陽間，這樣的房屋結構根本就無法支撐一個稍有些規模的機構運轉，何況是查禁司這樣人員眾多，又必須保密的單位。
幸好，這只是在陰曹地府，也並不需要每個鬼差都有一個所謂寬敞的辦公地點。
第十殿雖然包含了查禁司和宣教司兩個衙門，但查禁司畢竟是主力，人員眾多。所處在第十殿中大部分的屋宇都已經被查禁司佔用了。
我跟隨著洪天貴福在中間的這片房子中轉了好幾個彎，終於看到了三間房屋。這裡已經是第十殿最為邊緣的地帶了，也處於整個第十殿的最深處。
對於這個位置，我還是滿意的。這是一個盡頭，保密性相當好。從道路的通暢角度來說，宣教司的所在已經在第十殿偏僻之所，並不是連通的要道。也就是說，除了宣教司今後公幹的眾人，其他人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出現在這裡。
我在洪天貴福的指引下，陸陸續續參觀了三間房屋。雖說裡面的陳設簡單，但必要的桌椅書案倒是不缺。
宣教司，除了外出公幹，大部分就是調查研究的工作，一般沒有抓捕的職能，所以說這三間屋子剛剛夠用。
“洪兄弟，以後這左邊較小的一間就當做文案材料的存放之地。中間放一兩個書案桌椅。當中這間，不大不小，就當做宣教司的正堂吧。至於右邊最大的一件，擺上書案，櫃子，以後就當是宣教司所有兄弟們辦公休息之地。”
我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和安排，洪天貴福在一邊認真地記錄著。
“都司，這麼安排，那你的辦公場所呢？”洪天貴福停下了筆，遲疑了片刻問道。按照我這樣的安排，似乎作為首領頭腦的都司並沒有辦公場所。所謂的中間正堂，其實就是聚集會議，接待外客的地方，本身並沒有哪個官差會坐在正堂進行日常工作的署理。
“現就這樣吧。我就在正堂了。宣教司主要還是要多考察，多研究，多出去走走看看。現在也就這個條件，暫時我就在正堂辦公了。”
其實我這樣的做法也有我的用意。這地方以後就是我名義上每天待的地方。有一個相對私密的處所，到時候大門一關，我就說我就住在裡面，也省得每次現身和走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至於正廳寶座之後，屏風還是需要一個。我要仔仔細細熟悉這裡面每個角落的細節，以便於我以後可以在此現身。
將這些房屋大致的使用做了一下安排，我在寶座上坐了下來，也體會體會朝南坐那種氣派的感覺。
洪天福貴倒是很恪守上下級的界限，在我的下手筆挺地站著，精神飽滿，滿身的幹勁。
“洪兄弟。”我招呼了一聲，洪天福貴又立即擺出了記錄的架勢。
“從今往後，你就擔任宣教司協理都司的職務。”
“多謝都司大人提拔。”
“客氣什麼。我看好你。不過協理都司我可能會根據工作性質的不同，設立多個協理都司。你們之間無高低區別，只是分管工作內容不同。”
洪天貴福臉上還是明顯地表現出興奮地神情，似乎對於我直接任命為協理都司，很是激動，說道：“那下官主要管轄什麼工作？”
我想了想，洪天福貴作為一個年輕人，多處理一些統籌兼顧的工作對他來說也是一個鍛鍊。若是負責總務的工作，雖然事情是雜了一點，但頗有大管家的意思。這個大管家其實並不涉及核心業務，並不需要多少的專業知識，但在外人看來卻是權力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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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任命，對於他那個權力慾旺盛的爹來說，也是一個最好的交代。
想罷，我就說道：“以後你就負責全司上下統籌兼顧的工作。這所謂統籌兼顧，就是一個大管家。若我不在，這府裡上下的小事，你都自行決斷。大事，等我回來再行商議定奪。我這裡到有幾件事，要你先幫我辦一辦。”
“都司大人您說，這是下官應盡的職責。”說完，繼續抄起了筆頭。
“第一、我在陰曹司有幾個信得過的朋友。這宣教司總不能只有你和我，也需要有人辦事或者護衛。等會我給你一個名單，你拿著名單去陰曹司調人。一旦調過來，今後大家就是一個衙門辦差了。不過那幾個人我雖然徵求過意見，但陰曹司我倒沒有打過招呼。這也算是對你的鍛鍊，你去想辦法溝通協商。”
其實我心中是真怕麻煩。不過對於我的重用和放任，洪天福貴卻是始終的興奮異常。少年嘛，對於別人的重視和尊重總是看得無比重要，這事情的難度倒不是他們首要考慮的問題。他們不怕擔責任，不怕辛苦，就怕你把他們當成乳臭未乾的小孩。
“第二，在原來幫訟使者暫用的房子裡，有一把我的兵器。你去調人回來後，順便讓兄弟們一起幫我抬過來。以後就放在這裡了。”
“第三，我現在手頭有一個名字。我不知道這個人具體住在哪個坊裡。你去調查一下。切記，這是一個秘密任務。除了你我，誰都不能知道！”
“都司大人，您就放心吧。這個工作我肯定好好幹。以後只要是你交代的秘密任務，哪怕是我的親爹我都不告訴他。這是我們宣教司的私事，與旁人無關。”
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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