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針對樂土教進行系統的研究工作了。
宣教司的主要職責原本就是研究樂土教，查明樂土教的實質，揭穿樂土教的謊言，最終曉寓眾魂。
現在看來，這項工作必須即刻開展，刻不容緩。
原本我心中毫無頭緒，可此時此刻，理清心中雜亂紛繁的萬千頭緒，我覺得最好的研究物件並不是所謂的天變，而是樂土教的教徒，或者說樂土教中距離酆都大帝最近的人——聖音使者。
據傳，聖音使者是溝通酆都大帝與普通教徒的媒介。他們將所謂的聖音在鬼魂中傳播，以此擴張了樂土教的版圖，吸納了更多的鬼魂加入。
不是說許多教徒的耳畔會響起酆都大帝親傳的聖音嗎？若真是如此，為什麼還需要聖音使者呢？
聖音使者原本就是傳播樂土教的媒介，向眾多的教徒宣揚樂土教的教義，向更多的鬼魂傳播酆都大帝的啟示。
原本我以為，所有的樂土教教徒的耳畔都會響起酆都大帝的聖音。這是一種最為神奇，也最為有說服力而且隱蔽的傳教方式。
此時，我細細想來，忽然覺得酆都大帝傳音入密與聖音使者並行的傳教方式是不是就說明了酆都大帝並不能親力親為傳教一事。如果酆都大帝可以向每一個教徒透過傳音入密的方式傳教，那他為什麼還需要聖音使者的參與呢。
如此一分析，我就豁然開朗。如果說酆都大帝可能是一個先知般的神人，那他也沒有到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地步。
傳音入密的傳教方式是最具說服力，也是最為快速擴充教徒數量的方式。除此之外，這種隱秘的方式大大減少了暴露的可能性，變得更為神秘。
最佳的傳教方式棄之不用，我不相信是酆都大帝的失誤，可能就是其力有不逮，實在不具備這種能力。
當某種充滿神蹟的事物也存在有限的精力亦或能力之時，我可以確定，他肯定不是神。
所謂的神必然是神力無限的，超越自然規律的。
他們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神奇存在。他們不受基本事物規律的影響，他們的力量無窮無盡，永不減弱，消亡。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神。酆都大帝也就必然不是神。
或許他有某種能力，可以掌握陰曹地府天變的規律。他將這種能力包裝成為所謂的神蹟，透過語言的方式進行預報。
說不定，酆都大帝也僅僅是一個比普通鬼民更能熟悉天象的鬼魂。
從根本上否定酆都大帝的神性，是揭穿他虛妄的核心，也是一切宣教工作的開始。從邏輯上說，只要否定了某一個邪教首領神性的存在，那基本大方向就必然是正確的。
有了最為基本的理論依據，不但明示了方向的正確，也堅定了反邪教工作的信心。
當然，這僅僅是一個開始。這樣的邏輯分析對於教化普通鬼眾來說，遠遠不夠。要揭穿樂土教虛假的外衣，最為直接的方式就是解釋神蹟的實質，最好還能透過自己的方式展現給所有鬼民。
如果我也能展現所謂的神蹟，那是不是我也成為了神奇的酆都大帝呢？邪教都是一元論的，只認可唯一的所謂的精神圖騰。如果我們也能復刻酆都大帝的神蹟，哪怕是簡單的傳音入密，那就說明所謂的酆都大帝並不神奇，也許只是個本領高強的戲法大家而已。
普通的教眾距離酆都大地還實在太遠。他們也許僅僅只是被矇蔽和精神毒害的悲慘之人而已。那些個被抓的教徒，暫時除了研究樂土教徒的行為模式外，我不覺得能在他們身上獲取到更多關於酆都大帝真實面貌的有價值資訊。
不是抓住過一個聖音使者嗎？雖然他的暴露可能是樂土教的策略，他只是一個被推出來的犧牲品。
或許，他聖音使者的身份並不是秘密傳教，而正是以暴露後被關押人員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透過審訊的供述向陰曹地府的鬼差們傳達聖音。
我忽然心中一驚，直冒冷汗。陰曹地府的鬼民們因為被限制於各坊之中，資訊相對閉塞，要杜絕他們與樂土教的聯絡，雖然也比較艱難，但還是有章可循的。
再堅固的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如果樂土教透過這個被抓的聖音使者，直接向陰司鬼差內部傳教，那這樣的破壞力實在太大了。
幸運的是，三王會議適時地建立了查禁司。所有大篩查運動中發現的教徒及那名唯一的聖音使者都被關押在查禁司地牢之中。雖然我不確定查禁司的鬼差對於樂土教有多大的抵禦能力，但至少比那些個陰曹司的鬼差強大不少。
畢竟，據說查禁司選拔人才的前提就是大惡。那些只崇尚權力和慾望，自私到除了權力外，一切的牛鬼蛇神都不放在眼裡的人。
這樣的人雖然不能保證真真正正抵禦得了樂土教的腐蝕，但我覺得還是挺有希望的。陰曹地府的鬼魂畢竟來源於陽間。人間最強大的精神力量是什麼？是信仰嗎？並不是。
最強大的精神力量是人性。當信仰的擴張最終與人性發生矛盾，變成阻礙之時，我相信再強大堅定的信仰都會被人性所吞沒。
在人性面前，所有的信仰都會不堪一擊，所有的精神圖騰都會轟然倒塌。當然，如果所謂的信仰如果脫胎於人性當中，當然不在此列。
但，樂土教教徒的信仰，那個所謂的酆都大帝絕對不是人性的延伸。為了更多人的幸福而犧牲自我的暴力是前往美好生活的必經之路。犧牲他人的暴力則只不過是某些居心叵測的人攫取私利的手段。
想罷，我立即起身，留下葛忠惠留守，招呼洪天貴福及七小福中的五位哥哥，決定去隔壁單位串個門。
宣教司和查禁司所處同一個第十殿之中，直接的接觸遲早都會出現。宜早不宜遲。
我的目標是那位唯一被關押的聖音使者。
如果此行成功，確能提審到聖音使者，有否在他身上打探到些許訊息倒是其次，反而是為宣教司今後的工作理清了與隔壁單位的關係。
只要提審成功，今後至少在同型別的工作中，將有了可以參照的範本。若不成功，今後若想在監督查禁司的工作上有所建樹，那絕對難上加難。
呼啦啦一隊人馬，集合完畢，昂首挺胸，向查禁司邁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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