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差已經下不來臺了，等待他的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栽了。
正在此時，他的救星忽然來了。
所謂的救星並不是真的能救他的命，而是讓他不再如此尷尬，把眾人的焦點都能轉移他處。
不遠處傳來一聲威嚴的聲音，“馬都司今日怎麼有幸來我查禁司？”
只見遠處一個一臉假笑的官員，緩緩而來。
此人正是查禁司的都司，江充。
楊蛋兒小聲嘀咕了一句：“下邊的人早就去通報了，這麼久沒來，在這一刻居然就出現了。看來這老小子是不是躲在暗處原本想看看自己手下的人怎麼給我們難堪呢。現在好了，看不成了，這烏龜頭又伸出來了。”
江充自然是認識我的。他向著我走來，隔著距離早已拱手抱拳。
我也簡單地回禮，簡單道：“今日原想要提審一番那個聖音使者，不過抱歉了，臨時決定，沒來的及通報。不過江都司的下屬確實厲害，門禁森嚴，把我們都攔住了。哈哈。”
“哦？還有此事？”江充看了一眼跪地不起的小鬼差，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是怎麼回事？馬都司，不會是我的手下恪盡職守，而你故意刁難吧？”
算算我們一開始過來，早已閃去通報的小鬼差，這江充定然已經在暗處觀察許久。他既然如此裝模作樣，那我也只能將計就計了。
“刁難？查禁司現在威名遠播，我小小宣教司絕對是不敢刁難的。倒是剛才，這小鬼差倒是差點刁難了一下我們。不過呢，我們協理都司和他攀了攀關係，突然發現這小鬼差和咱們協理都司差著好幾個輩分，可能是因為見到了祖宗，喜極而泣，所以才這副模樣。不過說起來，後輩見到長輩，下個跪，行個禮，還是應該的規矩。”
這段話，聽得江充臉部地肌肉直抽抽，瞬間有點掛不住。不過這麼一個查禁司的小鬼差，居然擋了宣教司都司及以下所有人的駕，而且還出言譏諷，讓他磕頭謝罪絕對也算是輕饒了。
江充冷冷說道：“拜祖宗？我倒要看看這小鬼的祖宗是誰？”
忽然他在人堆中似乎看到了什麼，表情先是一滯，隨即馬上變成了笑臉，假惺惺地說道：“這不是第一殿洪二爺的公子麼？稀客稀客。洪公子現在是宣教司的人了？”
聽這語氣，這是有多囂張。
洪二爺的稱呼絕對不是江充可以稱呼的。
要知道，原本江充也是第一殿的鬼差，級別還低於洪秀全。如果稱一聲洪將軍的世子那才算得上基本禮貌。
看來自從被提拔為查禁司的都司之後，江充也是水漲船高。稱呼自己的老上級，連將軍二字都省了，居然直接稱呼為洪二爺。
除了調侃的，或者沒有上下級關係的其他高階鬼官可以私下叫一聲洪二爺之外，誰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稱呼他為二爺？
洪秀全為什麼叫二爺？不就是因為他曾經宣稱上帝是他親爹，耶穌是他的大兄嗎？這實在是一個調侃到極致的稱呼了。
何況，現在除了外人外，洪秀全的親兒子都在場，這麼稱呼他們父子，似乎確實有點囂張跋扈了。
洪天貴福面有怒色，但還是強忍著憤怒，說道：“確實。我現在擔任宣教司協理都司一職。不過話說回來，讓我當協理都司，確實是高看了。都司級別的職位，怎麼可以是尋常人物可以勝任的？說不定，別人還在外面七嘴八舌地議論，我肯定是走了我爹的門路才得到了這樣的職位。唉，其實啊，這樣的事情也確實常見，走門路做高管在這陰曹地府之中早已經蔚然成風了。”
這話一語雙關。他若是當這個協理都司不夠格，那江充這個都司就夠格嗎？要知道，協理都司並不是一個正式任命的職位，只不過是都司選任作為自己助手的人而已。按照陽世間的話來說，都司是上級任命，還有編制，而協理都司純粹是一個編制外的崗位。哪怕權利再大，也很難轉為都司，什麼房貼、競聘之類的權利一個沒有，即便是逢年過節發的酬勞都與編制內的人相差甚遠。
一個協理都司都不是那麼容易當上的，那火箭直升的都司不就更為艱難了。
江充的臉又微微抽抽，瞬間靈機一動說道：“馬都司高升的夠快，昨日幫訟使者，今日與我一般都司。洪協理，你這話似乎別有所指吧？”
這一句反問，憋得洪天貴福滿臉通紅。他原本是想借以諷刺江充的官職來的蹊蹺，誰曾想邊上的我一樣莫名其妙地直接變成了都司。
若說在外夷坊暴亂的事件當中我立有大功，可江充的查禁司所立之功也不小。只不過在擔任查禁司之前，江充到底立了什麼功就不得而知了。
我莞爾一笑，說道：“我這個都司和別人的都司差別可就太大了。他人人馬眾多，而我滿打滿算就這麼幾個人。這不，今天想來提審罪魂，輕易就被守衛的鬼差給擋住了。唉，看來司與司確實大相徑庭。”
江充也不接我的話，只是裝作疑惑地問道：“馬都司想來提審罪魂？這……這可是我查禁司的地牢。難道說，三王已有新的任命？馬都司和諸位都要到我查禁司履新？”江充假裝沉思狀，繼續說道：“可我好像沒有接到什麼通知吧。我查禁司幹什麼都是有規矩的，哪怕是我這個都司進入地牢都要講規矩。諸位若真變成了我查禁司的人，那也不能隨隨便便就闖進那規矩森嚴的地牢！”
“喲。”江充假裝恍然大悟，疑問道：“難道說第十殿閻王已經任命？若真是任命了第十殿閻王，那我自然要唯命是從。不過，若不是，那也不能怪本官依舊秉持規矩不變了。”
這樣的情形我是預料到了。雖說宣教司名義上可以監督查禁司，可這畢竟沒有明文細則可以依仗，哪怕是三王會議對於如何具體規範兩個衙門的職責，都還沒有定數。所謂的規矩，如果沒有落到實處，那就是幾個冰冷的字眼，自然不能作數。
何況，從江充得知宣教司成立之日起，他早就甚為不滿了，必然有所防備。誰會喜歡自己頭上的緊箍呢？
今日來監督這個，明日來監督那個，那在外人看來再聲名赫赫的查禁司也不過是人家手裡的一個工具而已。
把你往東一揮，你還不得是老老實實地就範？
今天這一次，若是真的被擋了回去，那以後要想真的履行監督的職責，必然難上加難。我預料到這個困難，所以今天是幾乎率領全體人員前來。否則，提審這麼簡單的事情，發一個零件，讓屬下提人過來，不是簡單很多嗎？
看來要和江充好好辯論辯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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