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忍著內心的厭惡，猶豫著問道：“那鐵索月老又是何解？”
不知是我掩蓋的極好，還是這些故事在眼爺看來已經稀鬆平常，他並沒有發現我身上出現的異樣。
他似乎現在僅僅是一個解惑答疑的老學究，正在述說一個無關他本人的往事。
“手裡有這本事，自然並不是販夫走卒可以請得動我的。那麼那些請不起的人，為了生男丁，可事與願違，生了一個又一個的姑娘的家庭怎麼辦呢？生活日益潦倒，為了傳宗接代，少一張嗷嗷待哺的嘴巴，自然要想方設法將那些多餘的女娃子們給尋個去處。於是，我就勉為其難呢。”
“嘿嘿。我這一輩子也算是閱女無數。什麼胖的瘦的，黑的白的，有痣沒痣的，我都享用過了。不過積累的家業再大，也留不下這麼多姬妾和丫鬟呀。沒辦法，只有往青樓或者大戶人家發賣了。”
眼爺說的輕巧，可我知道這背後是多少的血淚和殘酷。
不過在古代，人口的買賣並不完全是違法的。有需求，就有市場。做著販賣人口生意的正規牙行也還是存在的。有些人自願賣身為奴，畫下契約，也為當時的律法和習慣所容許。
再者，眼爺那一劑劑的紅花，在使用之前自然是得到主家同意的。
按照當時的法治觀念，這些行為雖然為現代所厭惡和不齒，可也不至於死後被孽鏡臺定為大惡而發往地獄受刑啊？
也就是說，除了剛剛出自眼爺口中的故事，絕對還有所保留或者尚未提及。
紅花郎中的意義，眼爺已經介紹過了，至於鐵索月老則還沒有詳細提及。
在我的理解當中，既然月老將紅繩換做了鐵索，自然是說明這種牽絆和聯絡是禁錮的，無法隔斷的。不過究竟是什麼樣的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眼爺，您從事的行業雖然少見，可多少也是經過他人同意的，也不算是違背意願強迫而行。怎麼著，這都要打入地獄？”我違心地追問道。
眼爺語氣無比的平淡，似乎真的在說一門生意一般，“來接洽的人越來越多，自然有供不應求的時候。何況，在這之中因為爺我練就得這身本領，什麼樣的女子分鑑不來？”
他蹲了蹲，繼續說道：“在我們那個時代，廟堂之人最是汙穢不堪。汙穢也就罷了，總還會憋出許多奇思妙想的玩法。千奇百怪，無所不有。他們找到了我，這不也算是看上了我的本事，再加上銀兩到位，我也就儘量迎合了。”
一股笑意又自然而然地掛上了眼爺的嘴角，他忽然興奮地說道：“這些個廟堂之人，其實也都是無用之輩。愛玩可是自己卻下不了手。找到了我，自然還是要加錢的。嘿嘿，你是沒看到，他們不顧自身身份，口中稱呼著眼爺，那樣子，真的和我孫子一般。”
雖然眼爺說的隱晦，且詞語主要都是在描述他與那些醜陋的廟堂之人的交往，可我還是嗅到了醜惡的腥臭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個廟堂廢物的追捧讓眼爺如坐雲端，令他飄飄欲仙。話匣子一經開啟就合不攏了。
眼爺神神秘秘地在我耳邊小聲說道：“曾經有個高門公子，色心極重，卻瘦猴一般。他居然……他居然。”眼爺說道此處，髒手捂著嘴，三角眼眯起，幾乎發笑，“他居然一對一還搞不定一個較小的姑娘。若是請旁人輔助，又厭惡被人壞了私隱。於是乎，他給我提了一個建議，要我弄些人彘女子。”
“廢物，真的廢物。圓咕隆咚，像個葫蘆，哪來的樂趣。可他就是有這要求，當然也不吝嗇金銀的代價。這可苦了我了。我好不容易花了三個多月給他了一個，他媽的居然一晚上就死了。氣死我了。”
眼爺一副吹鬍子瞪眼的憤怒狀。
而我，已經無話可說了。
人彘，大家都懂什麼意思。這廢物公子，因為身材瘦弱，為了滿足自己的奇怪慾望，居然讓人提供活生生的人彘女子。眼前這個所謂的眼爺，居然還提供了。在他們的眼中，那些個可憐之人完全成為了連玩物都不如的東西。
我的心中頓時升騰起了一股怒火，拳頭捏得緊緊地，真想要讓他也體會體會作為人彘的感覺。
眼爺顯然也看到了我的反應，不過居然沒有詫異，而是感覺找到了知己一般，罵道：“確實不是人。這種話都說得出口。若不是人家高門大戶，我真想要扇他嘴巴子。我容易嘛我？人彘，要保證不死，我可是二十取一啊。這可是說再來一個就再來一個的？即便金山銀山，也架不住他這麼折騰。”
人命在他們的眼中，居然如此渺小。不，是如此微乎其微。
我這才知道，這樣的人為什麼會進入地獄。可惜，居然被他逃走了。
此時，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眼爺的話語當中。在我的眼前是一幕幕的悽慘，一件件的血腥。
由著眼爺口若懸河地描述著自己當年的傑作，而我已經腹中翻江倒海了。
可惜，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不過這人我是記下了。如果能再次遇到，我一定要讓他好好地知道什麼叫可怕。
好不容易抓到了眼爺的一個停頓間隙，我馬上岔開了話題。
“眼爺。今天遇到了你，真是我的榮幸。你我原本陌生，居然不厭其煩給我傳授了這麼多經驗。”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都覺得話說的噁心。哪來的經驗，都是一樁樁一件件的醜惡、殘忍、冷漠、冷血。
“眼爺，我們逃出來也許久了。之前為了躲避陰兵的追蹤，吃盡了苦頭。那麼多生死兄弟，你看，現在也就剩下我們幾個了。我們初來乍到，也不懂什麼規矩。不知道這裡有什麼章法沒有？”
說完，我瞧了瞧背後那座巨大的城池。
對於我的虔誠，眼爺似乎很滿意。於是他開口道，“你我也算有緣。那我就教教你這裡的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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