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早已潮水般湧向了押注放票的地方，將個放票的小廝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所謂放票，其實就是將相應的賭注換取記錄所押何人，押注多少的一張憑證。
因為押注之鬼甚多，每一個都忙得沒有空隙。所以，二樓的賓客們還不急於下注。
饒是如此，女侍已經著急地沒有一點美女的風采，什麼清高，什麼婉約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女侍的焦急其實並不在於押注，而在於我始終未下決斷。
即便她可以借用我的賭注下注，可在我這個大老爺還沒下令下注之時，她自然是不敢擅權的。畢竟誰才是賭注的主人，她是清清楚楚的。
她急切地望著我，可又不敢催促。
見到場邊放票小廝周圍的人越來越少，我終於開口道：“下五百注押孟及。”
見我要押注了，女侍終於急切地將手伸向了盛放賭注的托盤，可當聽清了我押注的物件時，她整個人懵了，手懸在半空中停滯不前。
她試探性，小心翼翼地問道：“大老爺，您說押的是誰？”
“孟及！”我斬釘截鐵地重複了一遍。
聽到我的回覆，女侍依舊呆立當場。她現在不理解，這大好的形勢下，為什麼我會做出如此不一樣的決斷。見過與眾不同的，可從未見過如此特立獨行的。
難道是錢多了燒的慌。
可是，既然是大老爺發話了，還是如此確定的語氣，她也不敢再行勸阻。
畢竟，大老爺花的可是自己的錢，與她何干。若是惹的大老爺不高興了，即便有再多贏錢的機會，又會給她帶來什麼利益呢。
我現在看到，女侍的動作非常遲緩，似乎在將手伸向托盤的同時，心中還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我猜想，這無非是在做決定，還跟不跟我的下注。
片刻，只見女侍僅僅從托盤處拿走了五百注交給了前來侍奉的小廝。
這一次，顯然她對我沒有什麼信心了。否則，為什麼不動用我的賭注跟注呢？
剛剛遞交完賭注，女侍一聲不響地端坐在一側，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秀眉緊鎖，怔怔地出神。不說話，自然也沒有了調情的舉動。
其實所有的煙花女子都是這樣。你看似殷勤的時候，還真是職業式的幌子。所有的殷勤其實都只是為了生意。當心情不佳或毫無興致的時候，就是如此的無動於衷，就連職業式虛假的奉承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看到此處，我就想起許許多多見到過聲稱在娛樂場所遇到真愛的傻男人們。你們得到的溫存，關心，對應的對價並不是你們情感的傾斜，而只是為了換取經濟利益和錢財。
當一切離開了經濟利益，你倒可以看看所謂的感情還存在了多少。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有時候確實會給人營造出一種假象。可是當陽光到來，照射到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就會發現原來給你生了兒子的鐵扇公主也不過是一個女羅剎罷了。
昏暗會使人萌生罪惡，陰影會讓人意亂情迷。
隨著一聲鐘響，比鬥開始。
兩邊都是虎視眈眈，雙腳穩穩地切換著站位，眼睛死死盯著對方。
貿然出手太過魯莽，先行觀察才算穩當。
孟及雙手握著狼牙錘橫在胸前，不過姿勢倒是與眾不同。他將狼牙錘的尾部微微翹起朝前，而將金瓜的一段朝下，略微靠後。
只這一個手持金瓜的造型，我就知道這並不是一個莽漢。
我毫無武術底子，是如何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的呢？
我記得看過一本邵氏的老電影，電影中前半部分說的是三德和尚修煉的過程，而後半部分是說在建立新的三十六房後，三德和尚下山廣收門徒的故事。
在所有的土地中，有一個叫作童千斤的鐵匠。當三德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正因為受官差的欺負，而手拿打鐵大錘與官差拼鬥。雖然他力大無窮，鐵錘在他手中可以耍的翻飛，可是因為畢竟太過沉重，導致攻擊的速度無比遲緩，因此也吃了不少的虧。
三德和尚有意相幫，於是就給他出主意說，把錘頭朝下，用錘柄去攻擊別人。瞬間，童千斤猶如神助，將一干官差打得落花流水。
說是武術技巧，其實也是一個物理學的原理體現。用初中的物理知識就能解釋，其實就是力臂和力矩的關係。當鐵錘的頭部接近身體的時候，自然同樣的使用只需要花費原本力氣的一小部分，而細細長長的錘柄反而會發揮出數倍的力量。
此時的孟及就是這樣的迎敵姿態。
之所以孟及不被人看好，與其說認為對手鍾二閃力壓一頭，還不如說是因為鬼聖女的緣故及賠率所展現出來的對於雙方輸贏的預料。
見兩人都非常沉穩，似乎實力相當，眾人也就沒有大肆鼓譟，紛紛屏氣凝神。
站在孟及對面的鐘二閃，兩隻眯成了縫的小眼睛看不出任何的眼光身材。除了猥瑣，從他的臉上讀不到其餘半分資訊。
無論他採用何種姿勢，總覺得是彎腰弓背的烏龜形狀。怎麼說呢，就像是腳盆雞那種屈膝趴開雙腿，彎腰弓背在大街上跳神神叨叨舞蹈的形象。
他手中的兩副利爪倒是始終左右互動摩擦著，傳出一聲聲讓人心糾牙酸的聲音。
龜兒子背後有人，還拿著如此陰險毒辣的武器。
忽然，鬼兒子在左右搖擺的走動中，身體稍稍向左傾斜，左手中的爪子直直撓向了孟及的腰側。
原本這個方向，由於微微下指的金瓜已經覆蓋了大半的側腰部分，應該算是弱點不顯，防守充分的。不過龜兒子手段詭異，居然反而向著這裡偷襲。
好在龜兒子的手短，兵器也不長，眼看著稍稍挪動腰胯就能輕鬆躲過這一次偷襲。
誰曾想，當龜兒子的左爪已然強弩之末，而距離目標有一尺左右距離之時，那粗短的左臂居然陡然間變長了一倍，一大截手臂從原本手臂的根部就像長了出來一樣。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超乎所有人的預料。孟及也是臉色大變，躲閃不及，只能順勢下襬金瓜，生生將近在咫尺的鐵爪壓了下去。
未等孟及後退，抵消突然金瓜方向的發力，龜兒子已然欺身上前，右手一抓朝著孟及的面門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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