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曾經問過楊明,為何棄表字而不用。
因為,他的字連同光耀商會都被他的貼身書童搶走了。
兩年前的那一天,他得罪了一個貴人。
那夜,一群黑衣人衝進楊家大宅,大開殺戒。
護院拼死抵抗,丫環家丁亦是挺身而出。
只有楊明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書童旺財,倒戈相向,成了那貴人的走狗。
不僅將光耀商會佔為己有,更是將楊明的表字都搶了過去,當了自己的名字。
敗家子不敢再用那個表字。
而楊明,是不屑跟狗用同樣的名字。
今天是除夕。
收拾了流寇之後,村裡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張家村人在祭祖,柳秀娘本來在廚房忙活,準備家宴。
可看到楊明失魂落魄的模樣,急忙放下手頭的事情,走過來握住他的手問道:“官人這是怎麼了?可是見了血身體不適?”
楊明搖了搖頭。
明明被陷害、遭背叛的,又不是他,而是那個敗家子。
可不知為何,他還是覺得胸口堵得慌。
楊明忍不住問道:“秀娘,我以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柳秀娘愣了愣,溫聲細語道:“妾身以為,官人雖然脾氣急躁,常被老爺訓斥,但在家卻從未對下人盛氣凌人,可見本性純良。也不知外頭為何總是說官人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在她眼裡,自己的官人真算不得什麼傷天害理的人。
他無非是有些好色,喜歡逛青樓,常常因為爭風吃醋,與人打架,花
錢又大手大腳,文不成武不就,不務正業罷了。
但比起那些動不動就淫人妻女、殺人全家的貴公子來說,這又算得了什麼。
尤其是公婆還在世的時候,對他管教還算嚴格。
那時候的官人算不上好人,但也不是窮兇極惡。
也就是家道中落之後,人窮志短,他才日益變得酗酒、暴怒,流連勾欄賭坊,對她大打出手。
正因如此,當楊明改邪歸正,柳秀娘才會那麼快就接納了。
柳秀娘柔聲道:“官人可是聽了什麼閒言碎語,才如此消極?”
“不是。”
楊明又問道:“你可還記得我的書童旺財?”
柳秀孃的臉沉了下來:“妾身怎麼會不記得?老爺和官人待他那麼好,不僅送他進府學讀書,還將生意交給他打理,他卻賣主求榮,出賣了官人。簡直是豬狗不如!”
這話,就說到點子上了。
從敗家子的記憶中,楊明找不出半點他對不起旺財的地方。
二人自小一起長大,同吃同住。
楊明有的從來都少不了書童那份,就連上青樓,都不忘幫他點個俊俏的頭牌。
楊家對他就更沒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