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貪墨了軍餉,還說是迫於無奈。
宋趙廣聽了怒極反笑道:“有朕為你做主,有什麼不敢說的!?說!”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雷尉又裝模作樣地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方才哭喪著臉道:“不敢欺瞞陛下,紹定二十年微臣任兵部尚書時,兵部已是虧空慘重!”
他第一句話,便丟出了一個大炸彈。
柴永錦瞬間聽出他禍水東流的意圖,臉色大變,卻無法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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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三司撥給兵部、樞密院、三衙的軍餉都有定數,但不知為何,三衙年年支,軍費入不敷出。但禁軍又是我朝的中流砥柱,太祖有言,決不可拖欠禁軍軍餉。是以歷任的兵部尚書,都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剋扣廂軍的軍餉,補給上四軍。”
大興在地位上,極度拔高了文官們的地位。
但是在俸祿上,卻又非常優待武將們。
在朝廷較為拮据的時候,文官們的俸祿往往一折再折,一拖再拖。
可是凡三衙所屬的禁軍,卻從未被拖欠過軍餉。
即便朝廷不出來,皇帝也會從自己的內庫裡掏出私房錢來。
這一切皆是因為太祖有命,要以高薪供養禁軍,切不可拖欠軍餉,以免埋下禍端、釀成兵變。
雷尉這麼一說,眾人已經明白了大半。
他這個兵部尚書未必沒有貪墨,但一年幾百萬兩的軍費,大頭並不是被他拿走了。
而是落在了三衙的三位長官頭上。.z.br>
於是眾人的目光,又齊刷刷地落在了柴永錦身上。
三衙有三帥,負責守衛宮闈的殿帥,負責禁軍騎兵的馬帥,和負責禁軍步兵的步帥。
殿帥梁定安夥同李貴旭謀反,被處死後,宋趙廣有意讓楊重出任殿帥一職,卻被楊重拒絕了,目前殿帥的位置還是空懸的。
步帥先前由武定侯唐雄兼任,自他率天威軍去往嶺南剿匪後,也一直未能找到合適的人選。
只有馬帥柴永錦一個人,此時此刻成了眾矢之的。
想到柴家的富可敵國,楊明多少也有些猜到,那當中有多少是朝廷的軍餉,是百姓的民脂民膏。
但楊明從來都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人,他一早就知道這世界上有許多的灰色地帶。
今天他讓江飛和梁毅二人告御狀追回撫卹銀,是為了讓皇帝正視朝廷上下***的嚴重性,從而提出變革。
為此,哪怕是犧牲少許柴家的利益,楊明也不覺得有什麼虧欠。
反正等白國的酒坊開起來,柴家有的是財路,何必再去貪墨軍餉?
柴永錦卻沒想到,這把火這麼快就燒到了他身上。
但他是何等老女幹巨猾的人,怎麼會輕易被雷尉賣了去。
聽到這番話,他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道:“雷大人,你這話便是怪我們三衙揮霍無度,致使兵部虧空?逼你貪下了龍威軍的撫卹銀給我們了?”
“柴帥何必明知故問?若是往年並無戰事,也就罷了,不至於過於虧待廂軍的將士們。只是今年赤眉叛亂來得匆忙,出動了五萬兵馬,單單開拔費就有足足一百六十萬兩銀子!對了,既然是北武王領兵平叛,請問北武王殿下,這些錢,是不是到了神武軍手中?下官可有貪墨分毫?”
雷尉知道如果現在不拉上柴永錦墊背,他一個人背下這樁案子就麻煩了,於是不僅咬上了柴永錦,還想拉楊明下水。
他料想楊明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必是不會知道軍餉究竟下了多少錢,於是言之鑿鑿地質問楊明。
楊明看著他,古怪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