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哥！”陳默回頭，現喊他的人是柯宸，就停住腳步和柯宸打招呼。
“大冬天的吃冰，你忘記自己腸胃不好啦，當心胃痛。我這可沒藥給你吃。”柯宸一邊說著一邊朝陳默走過來，又笑著一巴掌打掉了陳默手裡吃剩的半根冰凌。
除了第一次在小樹林裡秘密基地裡偶遇的那一次，陳默很少再見過柯宸落寞哀傷的樣子。柯宸每次都像大哥哥一樣關心陳默，偶爾也會像好朋友一樣和陳默開開玩笑，逗陳默開心。
“剛執行任務回來嗎？”陳默看柯宸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
“嗯。”柯宸對自己執行任務的事向來不願多說，“你吶，剛訓練完？”
柯宸一把摟住陳默的肩膀，兩個一身疲憊的人毫不在意身上的臭汗和衣服上的泥灰，就這麼互相搭著肩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如今陳默的個頭已經隱隱有要過柯宸的趨勢，柯宸的手搭在陳默肩上已經有些費力了。
“嗯。”陳默答道。
“大冬天的怎麼在吃冰？餓了？還是跑的太熱了？”柯宸擼了一把陳默被汗水打溼的頭，又說道：“拿外套把頭擦擦，別感冒了。”
“有點餓。”陳默說完就聽話地拽起外套前襟的布料粗暴地呼嚕了幾下自己的頭，把頭呼嚕成了一個雞窩。
柯宸看到陳默的雞窩頭不禁笑了出來，又伸手幫他把頭理順。
“走，帶你找吃的去！正好我也餓了。”柯宸眼神放光，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一副要幹壞事的表情。
陳默有些猶豫。
“快走呀！”柯宸說著就摟著陳默的肩膀，把他往食堂的方向推去。
柯宸帶著陳默七拐八拐來到了食堂後面的一個小巷子裡，兩個人一前一後貓著腰，柯宸輕車熟路地摸到一扇半掩著的小窗戶下面。窗戶下面的地面上散落著許多菸頭，有新有舊，估計累積了有幾年了。窗戶玻璃上積著厚厚的一層油煙，早已經看不出原來透明的樣子。
在基地偷東西，陳默想想就有些害怕。
“這……不好吧……”陳默拽了拽柯宸的衣服，哨聲說道，生怕被別人現了去。
“噓……”柯宸把食指抵在嘴上，示意陳默不要出聲，又側耳聽了聽窗戶裡的動靜，確認食堂後廚沒有人，才回頭對陳默說：“沒事兒的，這個窗戶直通後廚，食堂大師傅為了方便自己上班的時候偷偷抽菸，用儲物櫃把這個視窗藏起來了，沒人知道，我來過很多次了，從來沒被現過。再說就算被現了，不過關幾天禁閉，就當休息了。”
凌晨兩三點，除了他倆，哪還有神經病翻窗戶進後廚偷東西的。
柯宸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摳住窗戶的下邊沿，儘量不碰到窗戶上的油汙和灰塵，接著把整扇窗戶微微向上抬起來一點，減少控制窗戶開合的軸承的摩擦，緩緩地把窗戶開啟一個可容一人進出的大小，幾乎沒有出聲音。
柯宸藉助窗框單手一撐就利落地翻進了窗戶裡，在裡面確認了一圈確實沒有人，才招手示意陳默進來。
不知道是頭一回“入室行竊”太過於緊張，還是今天沒怎麼吃東西體力不支，陳默翻進窗戶的時候鞋底不小心磕到了窗框，出了一聲“砰”的撞擊聲。
深夜寂靜，撞擊聲顯得格外明顯。
兩人聽到聲音嚇了一跳，慌忙躲在窗戶和儲物櫃之間的小角落裡，蹲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整個世界安靜地只能聽到他們兩個的心跳聲。
足足兩分鐘之後，兩人確認了這個碰撞聲沒有引來任何人之後，才悄悄吐了口氣，這等待的兩分鐘就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柯宸在一個大的金屬盆裡找到了大半盆饅頭，饅頭捏起來還算軟，看起來是今天，哦不，現在早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更準確地說是昨天晚餐剩下的。柯宸拿了一個饅頭，從中間掰開，又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一瓶沙拉醬，在其中一半饅頭上又厚又勻地塗了一層沙拉醬，又把掰開的兩瓣饅頭合二為一，遞給陳默。
“來嚐嚐看味道怎麼樣！”柯宸一邊拿起一個饅頭做自己的那份，一邊期待地看著陳默的反應。
陳默咬了一口，頓時眼睛一亮，甜甜的，還有淡淡的奶香。要說美中不足，就是這饅頭有些冷了，失了水分，要是剛剛蒸出來還冒著蒸汽的饅頭，那鬆軟的口感再配上這個味道那才是絕了！不過此時的陳默已經顧不上那許多，轉眼間一個饅頭就進了肚子。
吃得太快有些噎著了，陳默趕緊到旁邊的水龍頭那裡去找水喝。
陳默不敢出太大的響動，小心翼翼地水龍頭稍稍擰開一點，水緩緩流進陳默的嘴裡，喝了兩口之後，陳默驚覺這水竟然是溫熱的。要知道這個訓練基地連給陳默這些學院的洗澡水都不捨得加熱，沒想到餐廳後廚洗菜洗碗的水居然是熱的。
此地不宜久留，柯宸沒有忘記他們是來“偷”饅頭的。
“咱們得趕緊走了，一會兒我再告訴你一種好吃的吃法。”看陳默狼吞虎嚥的樣子，柯宸也笑得很開心。對陳默，柯宸覺得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樣，總是願意儘自己的力量寵著一點的。
柯宸這次在饅頭的其中一半上塗上一層豬油，又在另一半上塗了一層蒜蓉辣醬，準備了兩個這樣的饅頭之後，沒有直接遞給陳默，而是自己裝了起來。接著柯宸從調料罐裡裝了一包鹽和一包糖，又遞了兩個西紅柿給陳默，讓陳默裝好，就帶著陳默原路返回了。當然，走之前沒忘記把一切東西都恢復原狀。
射擊訓練場的角落，熊毅留下來的火堆幾乎要燃盡了，柯宸把從食堂偷出來的加滿醬料的饅頭和西紅柿拿出來，埋進了即將燃盡的火堆裡。
“去食堂後面那扇小窗戶的路記住了嗎？”柯宸和陳默守著即將燃盡的火堆，一邊等著火堆裡的饅頭慢慢加熱，一邊隨意地聊著天：“以後晚上你要是餓了，可以自己去弄點東西吃。
“嗯。”陳默望著火堆裡星星點點的火光，不知道在想什麼。
“以後不管生什麼，一定要把自己的肚子先吃飽，有了力氣才能解決問題。”柯宸又說道：“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一旦生病了沒有體力，不能應對好那些訓練和任務，受苦的可是我們自己。”
“嗯。”
柯宸又把從廚房偷偷帶出來的鹽和糖帶出來，塞給陳默，說道：“這兩個混在一起，每天偷偷放一點在身上，訓練太累感覺沒體力的時候可以直接吃一些，特別管用。”
陳默突然有點慌，感覺柯宸彷彿在留臨終遺言。
“你……還好吧……最近執行任務還順利嗎？”陳默一臉擔憂地問道。
“啊？挺好的呀！”柯宸似乎也意識到有一點不對，連忙笑道：“你在說什麼呢！對了，下次有機會我還要帶你去那個診療小樓弄幾袋葡萄糖嚐嚐，那個味道才好呢！”
饅頭和西紅柿的香氣從火堆中漸漸穿出來。
柯宸翻出了那兩個已經被炭火烘地綿軟的西紅柿，和陳默一人一個吃了起來。扒開有些焦了的西紅柿皮，西紅柿充盈的汁水一下濺了出來，鮮紅的汁水沾了柯宸滿臉，陳默伸手幫柯宸去擦，愉快的笑聲在這偌大基地的一角悄悄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