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柔弱(1 / 2)

景國京都城外,雲華行宮。

在景國有這樣一座佔地頗廣的行宮,它亭臺樓閣無一不精,遊廊碧湖無一不雅,金碧輝煌雕欄玉砌,但卻長住孤苦之人,久居在這裡的都是失寵失夫,無家族倚靠和子女骨肉的落魄妃嬪。

有些是先帝后宮裡的年輕美人,有些是被親王皇子所不喜,找了由頭打發過來的棄妃。

夜色深重,一行身著青色衣裙的宮女從夢華殿外面的抄手遊廊裡經過,她們手中提著散發暖黃色燭光的玲瓏宮燈,緩步往夢華殿外面走去。

“這也真是奇了,夢華殿裡這位已經來了兩年了,說是來養病,但就這麼風平浪靜地在這裡住下了,宮裡連個接人回去的信都沒有,這位可不是生不出子嗣的,怎得也落得到這麼個境地,宮裡的貴人們還真就讓她在這裡一直待著不成?”站在前排的年輕宮女好奇張口,看向身邊年紀較大的宮女。

走在最前面的年長宮女眼神一轉,看向夢華殿的窗邊。

窗內有一抹玲瓏纖細的影子經過,素手輕抬,髮絲微拂,光是看這抹側影就隱約能感受到殿內佳人云鬢花顏、沉魚落雁的姿容。

她輕輕嘆氣,似是可惜,回道:“許是、命不好吧。”

“我朝皇家本不那麼忌諱雙生子,但她誕下的,可是皇長孫啊,揣了這麼個金蛋蛋,本該一步登天,扶搖直上,可惜了,她本就不被太子殿下所喜,誕下的還是一對雙生子...”

若是尋常皇子皇孫也就罷了,偏偏是最為尊貴的皇長孫,她一胎生了兩個男孩,正巧犯了皇家忌諱,為了避風頭,這才被遣送到這裡來,宮裡沒人惦記著她,那兩位小皇孫又太小,不曾親近生母,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去了。

宮女們說著閒話,迎面看見一位淺藍的宮裝的年輕女子走來,一對上眼,宮女們紛紛噤了聲,不敢多言。

這個宮女就是夢華殿那位的貼身宮女玉寧,玉寧姑娘有八品女官品階在身,曾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心腹侍女,對待下面的人素來嚴厲,是她們萬萬不敢惹的人。

玉寧眉眼輕掃,不需多言就已震住這些嚼舌根的宮人們,她不欲在這裡計較口舌,腳步未停,徑直往夢華殿走去。

夢華殿建在半山腰上,殿宇外面是層層疊疊的粉紫山花,從遊廊往上望去,光是月宮般的景色就能晃住心神眼眸,沉浸在無邊美色中。

微風捲著花瓣吹進夢華殿中,窗扉搖晃,發出“吱呀”一聲。

一道黑影從窗外飛身進入,穩穩站窗邊,他一身黑衣,明擺著不是來幹什麼正經事的,卻還大搖大擺地坐在了梨木雕花書架旁邊的太師椅上,一點不怕殿中主人會驚恐呼救。

殿中人靜坐在羅漢榻上,不受雜音影響,低頭看著矮桌上的棋盤。蔥白手指捏住黑子,指尖輕輕落於白色棋子的命門上,一子破局。

這棋局是秋歌棋譜上的困獸之局,出自前朝大家之手,最是難解。

姜挽看著被化解的棋局輕笑,一點點將黑白棋子撿起。

“奉儀娘娘好興致,現在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凌酒言姿勢囂張地靠在太師椅上,眼底帶著寒光,“阿挽姐姐,你可還記得咱們來到這是為了什麼?弟弟聽說東宮最近又新進了幾位侍妾,各個都是絕色,那蕭淮身為景國太子,整日都有無數美人圍繞在身邊,恐怕早已將你忘了吧。”

他句句是嘲諷,但姜挽聽完卻笑了。

“幾個美人而已,這也值得擔憂?”姜挽倚在羅漢塌上,面色淡然,看起來絲毫沒將凌酒言的諷刺放在心上。

“呵。”凌酒言冷笑,“你莫不是以為生了一對雙生子就可以母憑子貴高枕無憂了吧?你可別忘了你是因為什麼被趕到這裡的,要不是因為懷了一對雙生子,你怎會落到這種境地,明明是一朝飛上枝頭的好夢,眼看著我們的計劃就要成功一半,結果現在呢,全是給蕭家人做嫁衣,耗費了這麼大力氣送你進東宮,你可真是辦得一手好差事啊!”

“我生母是姜家女,姜家多出雙生子,我本就是雙生姊妹,誕下雙生子有什麼奇怪的。”姜挽給自己到了一杯涼茶,輕輕抿著,“怪只怪你做得太差,壓不住京中的流言,任由人家抓住機會了。”

姜挽雖在生父身邊長大,但她與雙生妹妹卻都是隨母族姓氏的,不只是她們姐妹,她所有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都是隨母姓。

“還不是你沒用,為蕭淮生了兩個兒子也抓不住蕭淮的心,流言雖廣,但決定權還是景國皇帝皇后手裡,那江皇后看見兩個孫子都笑的合不攏嘴,還想著晉你的位分,結果懿旨被蕭淮攔住,他不僅對你沒有絲毫憐憫之心,還極度厭惡你,恨不得將你送得遠遠的,這輩子都看不見才好。”

凌酒言嗤笑看她,話音一轉,玩味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懷上那對金疙瘩的,還不是靠著從西域花大價錢買來的綺夢散,不然就以你那、蒲柳之姿!怎麼會有男人看得上你。”

這話屬實是為了嘲諷而嘲諷,絲毫不顧及事實。但凡換個人對著姜挽那張臉都說不出“蒲柳之姿”這個詞。

姜挽神色漸冷,茶盞放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

“他眼瞎罷了,所以你何必擔憂東宮那些美人,長成天仙又能怎麼樣,反正他又看不見,以蕭淮的性情,他不會有其他孩子降生,所以...”

姜挽篤定一笑,繼續道:“他肯定是要迎我回去的,就算他不肯,皇帝和姜皇后為了親孫子的臉面,也必定要接我回去。”

“接你回去又有什麼用,你那兩個兒子被江皇后養著,你回去了也爭不了孩子,他們自出生起就沒見過你,可曾知道生母長什麼樣?他們是真真正正的蕭家人,以後怎會為我們所用。”

凌酒言從袖子裡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手腕微微用力,精準扔到姜挽面前的桌子上,“這是義父讓我交給你的,裡面是我們這些年安插在宮裡的一部分暗樁,這些人以後都交由你差遣,義父說,讓你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再懷上一個皇孫,親手教養長大,以後才好為我們所用。”

“看來我是要回去了,不然你怎麼會把這個交給我。”

凌酒言口中的義父就是姜挽的生父,他們向來無利不起早,若是她沒有了用處,怎麼會大老遠跑到這裡來給她送東西。

“算你有些腦子,不至於太蠢笨。”

姜挽收好冊子,下了羅漢榻,緩緩走到凌酒言面前,面上掛著溫柔和善的淺笑。

“凌酒言,你可知我們之間誰才是主子,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與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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