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燭光搖曳，漢武帝端著茶盞淡漠的在喝茶。
衛子夫小心翼翼站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漢武帝才沉聲開口，道：“劉弗陵是你殺的？”
衛子夫畢恭畢敬的揮舞寬大的袖籠，彎腰行禮，道：“回陛下，不是。”
漢武帝雙目如刀子一般在衛子夫低下的頭顱上方盤旋，嗤笑一聲，道：“不是？”
“不是。”
漢武帝猛地站起來，厲聲道：“那是誰？”
“張湯和江充調查的都是假的？”
“沒有人接觸過劉弗陵，只有你！”
“你恰好在他死前去看望了他，伱恰好此前和趙婕妤有了嫌隙，你恰好走後劉弗陵死了！”
“不是你還是誰？”
衛子夫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抹淚痕，倔強的止住了淚水，她反問漢武帝道：“陛下，你我夫妻這麼多年，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蛇蠍心腸嗎？”
漢武帝拉長音調道：“人，是會變的。”
衛子夫抬眸看著漢武帝，決絕的道：“如果陛下心中已經篤定是我，我如何辯駁你依舊不會相信。”
“如果陛下心中不相信是我，無須我辯駁陛下都會查出答案。”
漢武帝冷笑道：“哈，哈哈，好，好一番歪門邪理！”
他拂袖，重重的朝後方摔了一下，邁著虎步離開了椒房殿。
“將這裡包圍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漢武帝對左右高喝。
衛子夫看著漢武帝絕情的背影，癱坐在地上，眼淚唰唰的落了下來。
陛下始終不願意相信會是趙婕妤親手殺了她的孩子，她寧願懷疑我，也不願意去懷疑趙婕妤……
……
漢武帝怒火中燒的來到麒麟殿，張湯和江充在外等候漢武帝宣見。
漢武帝呆呆的坐在案牘前，臉色漸漸晦暗不明起來。
站在一旁伺候漢武帝的內宦此時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都能感受到漢武帝現在未噴發的怒火。
他不知該怎麼處理衛子夫，誠如衛子夫說的那樣，他心中已經選擇相信是衛子夫做的這件事。
若是公開，衛子夫這個皇后定要被廢，若是不公開……
他此前在後宮當著趙婕妤面前已經放下狠話，無論是誰都要嚴查到底！
若不公開，豈不是自我食言。
漢武帝陷入糾結。
張湯和江充依舊安靜的在外等候著，張湯倒沒有別的想法，江充不同。
趙婕妤是他安排進入後宮的眼線，他其實心中隱約猜到趙婕妤的狠毒手段，說實話，當初這麼想的時候，他自己都感覺不寒而慄。
他本是透過公孫卿傳話給趙婕妤，讓趙婕妤蟄伏起來，不要參與宮內恩怨是非，不要想著報復皇太子。
現在他們還沒這個實力。
但顯然，趙婕妤並沒有聽自己的話，他對衛子夫宣戰，不就等同於對衛寧宣戰了？
江充一時間也開始心神不寧，雖然現在表面看起來趙婕妤好像贏了。
可對方是衛家啊，如此大的權勢，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倒臺麼？
“進來。”
大殿內，忽然傳來漢武帝的聲音，張湯和江充忙不迭恭敬的走了進去，拱手道：“臣參見陛下。”
漢武帝沉默了一會兒，對張湯道：“去堯母宮隨便找一名太監，讓他主動承認了罪行，賜他家族金銀財寶。”
“此事就這麼定案，快速將太監殺了。”
“至於原因，你們自己想吧。”
江充聽後，微微一愣，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顯然漢武帝心中是相信了衛子夫做的一切，但他不忍心懲罰衛子夫，所以才隨便找人承擔罪行，不願將如此大事繼續清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