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梅仁性漫長人生中最狼狽的一刻。
他整個人以一種極其卑微的姿勢跪趴在地上,先是被鳳鳴給予的威壓感弄得汗流浹背,又是因為自身冒出的黑氣,而感受到了徹頭徹尾的恐慌。
偏偏在這一刻,鳳鳴離開,徐司青那種要命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
說來也是可笑,堂堂一宗之主,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他宗門著三百餘名弟子,竟然沒有一個願意施予援手,哪怕是扶他起來的,都沒有。
還是方一舟猶豫了很久,單純是為了他們丹王宗的臉面,才彎下腰身,將梅仁性扶的站起,在低頭看時,他的雙腿都在不可控制地顫抖。
方一舟唇角溢位一抹苦笑,扶他起來之後,也慢慢鬆開手。
無法挽救,他丹王宗這千年的臉面,已經丟的乾乾淨淨了。
梅仁性面色蒼白,咬了咬唇,他倒是一個能屈能伸的,在這個時候,得知大勢已去,竟然還能硬撐著露出笑臉來。
他哆哆嗦嗦的問:“徐……徐宗主,我也是受鳳瑤蠱惑,才會來找御風宗麻煩,如今鳳瑤已死,你們……又沒受到什麼傷害,不如……這件事,就算了吧。”
感受到周邊人涼涼的目光,他求助的眼神繞場一週,最終落在了二長老身上。
二長老同樣的臉色不善,但在這個時候,他很給面子,冷哼了一聲之後,主動開口道:“既然鳳瑤已死,這件事情就算了吧,等過些時日,御風宗恢復往常之後,再讓你的弟子過來與丹塔弟子重新比試。”
鳳鳴走後,二長老又恢復了趾高氣昂的樣子,彷彿剛剛遇見假鳳鳴還要起身讓座的那個人不是他。
徐司青早就猜測到他會這般,畢竟這麼多年,梅仁性沒少給二長老好東西,他能與丹塔混的好,能得到丹塔賣丹藥的主事權,全在二長老。
兩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若梅仁性倒臺,這位二長老,多年貪汙受賄的證據肯定會隨之而出,他跟著倒臺的場景想必也不遠了。
徐司青收到了二長老警告的眼神,但他這次不以為然。
“二長老,丹塔的事情,算是解決了,但接下來,是我御風宗和梅仁性的個人恩怨。”
徐司青一點也不上道的淡定開口,惹的二長老又一次露出黑臉。
“徐司青,你不要得寸進尺。”
場面忽然緊張起來,他歪了歪頭,笑道:“您一定要摻和到這件事情裡來嗎?”
青年的語氣多有威脅,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二長老愣了愣神,還是三長老過去,小聲提醒:“二長老,徐司青如今的修為,聽說已經是渡劫中期了,當之無愧的修真界最強者……”
“那又怎麼了?”二長老這個人一向不喜歡被人威脅,黑著臉道:“梅仁性再怎麼說,也是我們丹塔的掛名長老,還要容他欺負不成。”
如此一說,便是一定要為梅仁性做主了。
徐司青聳了聳肩,聲音微微遺憾:“那好吧。”
正當二長老以為對方被自己的威壓所驚懼臣服時,他拿出一樣東西。
又是一顆留影石。
不對。
徐司青半蹲在地上,從芥子袋裡倒出一顆,兩顆,三顆……整整十六顆留影石。
二長老眼皮跳動,總覺得會有事情生。
他抬頭,朝著眾人便是無辜一笑,隨便開啟一個留影石。
某個月黑風高夜,梅仁性鬼鬼祟祟的潛入二長老的房間,送了數百瓶上好丹藥。
這些丹藥,就是幾十萬靈石。
二長老瞳孔放大,連帶著梅仁性一起露出驚恐神色。
“梅仁性,你帶著鳳瑤來御風宗鬧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
徐司青咧來大牙樂,還是八個月前,丹塔試煉開始之前,梅仁性那次上山的時候,寧時宴身份曝光的時候。
打那日之後,他便想方設法的監視著梅仁性,這短短几月,一共留下十六顆留影石。
徐司青一直堅信只有留下貨真價實的證據才會讓世人信服,他很喜歡用留影石,黎漾去丹塔試煉,全程錄下留影石,也是多虧了他的指導。
徐司青看兩人都是石化狀態,眨了眨眼,又搞事情一般再拿出留影石給大家看。
畫面大概都是梅仁性去送禮的畫面。
二長老後退數米,在徐司青即將拿出第三顆留影石時,他又慌亂的衝上去,想著將留影石盡數毀掉。
但他還是低估了徐司青,如今這貨真價實的修真界最強王者。
青年的修為看起來不露山不露水,實則二長老剛剛靠近,就走了兩步,強大的威壓感瞬間壓下,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撞擊地面這一下,地下陷進去深深的坑,膝蓋處血肉分離。
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徐司青,連睫毛都沒抖上一下。
他起身,拍了拍手,再問一句:“二長老,您還想摻和進來嗎?”
二長老慌亂搖頭,張了張嘴,結果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場面安靜良久。
一名丹王宗弟子紅著雙目,低聲問:“那些丹藥,是我們煉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