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宋知梔連衣服都沒換,就這麼逆著天邊的日光站在他面前。
阮宴年從那藤條環繞的搖椅上坐起身,狹長的目光間帶著幾分猶豫和糾結。
“知知,你確定要這樣嗎?”
“嗯,這是我唯一的辦法。”
“你是怎麼知道是沈知衍惡意抄了宋家的?”
男人單薄的身子站起來,在風中彷彿搖搖欲墜的蓮枝,隨時都會被吹斷。
這些日子恢復了些許紅潤的臉頰上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那淺褐色的瞳孔中流轉過一抹暗光。
她如今知道了應該會恨沈知衍吧?
“知知,你別太難過,別做傻事,不然宋伯父也會不安的。”
“我早就發現了沈知衍藏起來的信紙,只是不知道那信是給誰的,只知道宋家通敵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導自演的把戲。”
“我父親一生兢兢業業,愛國愛民,怎麼可能會通敵?”
“沈知衍做了錯事,理應付出代價。”
“至少,我宋家老小的清白都得還回來!”
女孩那憔悴泛黃的小臉上帶著幾分堅毅和決絕。
那眼底不計後果的決心讓阮宴年有些害怕。
“知知,我可以幫你,你自己不許意氣用事,要做什麼之前要與我商量一番,宋伯父已經去了,從小他便屬意我,我必須代他好好照顧你。”
“不然,等我下了黃泉都無法向宋伯父交代。”
說完,阮宴年站的筆直的身子突然佝僂下來,劇烈地咳嗽著。
宋知梔趕忙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微微蹙起了眉頭。
“呸呸呸,宴年不許胡說,洛青舟一定會治好你的,我不在你定要好好吃藥,聽見沒有?”
“咳咳咳......嗯,好。”
所幸男人此時也十分乖巧地應了下來。
等到沈知衍帶著一隊人馬出現在阮宅時。
眼前就是女孩站在他身邊的模樣,溫柔清潤的氣息圍繞在兩人周身。
連他看起來都覺得十分般配。
心中那滾滾而來的怒火和煩躁一同侵襲著他的冷靜。
邪肆的俊臉上揚起一抹冷厲的淺笑。
“二位還真是好雅興啊,夫人可是鬧夠了?”
那雙漆黑的眸子裡迸射出危險的暗光,直直地投落在女孩的身上。
宋知梔看到男人的那一刻,清澈憔悴瞳孔裡立刻帶上了些許震驚的神色,紅唇故作慌張地囁嚅著。
“沈知衍......你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宴年?”
女孩不可置信的視線移向半躺在藤椅上的溫柔的男人。
溼潤的眼眸中泛著半信半疑的水光,看著格外令人心疼。
阮宴年那柔和的臉頰上帶著幾分苦澀的淺笑。
“沈督軍,來的好生快,知知剛到我這兒沒一會兒,我正想著差人去請督軍接回知知,哦不,沈太太的。”
男人柔和清澈的眸子裡盛滿了破碎的星芒,恍若澄澈的琉璃打碎成了好幾瓣,那碎芒也漸漸黯淡,比那晚夜的雲空還要灰敗。
沈知衍虛眯著眼,嗤笑一聲,走上前一把將女孩拉進了自己的懷中。
“阮少爺知道,這已經是沈太太就好,還是多謝你的好心。”
“晚些時候,我會讓副官給阮少爺多拿些咳嗽藥來,阮少爺還是好好保重身子,免得讓阮大太太白髮人送黑髮人。”
阮大太太就是現在名義上掌權的那個姨娘。
男人放蕩不羈的臉頰上掛著濃濃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