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你?”
他突然想起,那金碧輝煌的舞廳裡,和洛青舟第一次打照面,見到的那個戴著狐狸面具的女人。
和她此時的氣質如此相像。
宋知梔彎唇輕笑,指尖輕輕拍了拍身後洛青舟的手腕。
“給我們點時間。”
“只有十分鐘,我在門口,有事喊我。”
剛被給了名分的男人頓時變得聽話起來,輕輕挑了挑眉,薄唇輕抿著,揣著白大褂的口袋走出了辦公室的門,靠在潔白的牆壁上,豎直了耳朵。
“是我。”
“知知是什麼時候開始算計我的?”
男人苦笑一聲,鷹隼般的目光如今破敗成了殘渣碎芒。
他如今不是一手遮天的督軍,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富紳少爺。
不能再為所欲為。
“從一開始你逼著我唱曲兒的時候,沈知衍你不是應該猜到了嗎?你和阮宴年的交易我也都知道了,這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
女孩坐在鬆軟的沙發上,紅唇間的笑容變冷了幾分,看著他的目光中再也沒有了那裝模作樣的害怕和慌亂。
“宋知梔……你愛過我嗎?”
沈知衍低垂下眼瞼,聲音輕柔得恍若要消失般。
大概他也是那次唱曲兒那次吧。
便對她心生好奇,隨後起了佔有慾,再到後來想和她好好過日子。
他本來是打算戰爭結束後,將阮宴年藏匿的秘密告訴給她的。
可似乎已經遲了。
就像他來得太遲,將自己的後路給直接堵死了。
“沈知衍,你覺得我應該愛一個會欺騙我隱瞞我,還殺了我全家的人嗎?”
“呵,那首曲兒是我編的,我每日都咬著牙隱忍和示弱,看著我的滅門仇人在眼前,我恨不得立刻殺了你,沈知衍,我恨你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愛上你呢?”
女孩鬆開交叉的指尖,扶著皮質的沙發上半身微微前傾,紅唇邊的笑容彷彿含著萬年不化的寒冰,能凍死人。
涼薄,又刺眼。
沈知衍第一次知道原來她一直都是這麼煎熬的心思。
他薄唇微微彎起苦澀的弧度,嗓音變得愈發晦澀。
“為什麼不殺了我?”
話音落下,沈知衍抬起漆黑的眸子,複雜的目光和她視線相觸。
這次女孩沒有如同往常般閃躲,嬌軟的聲音依舊清冷。
“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活著比死了更痛苦啊,比起痛快的死亡,讓你親眼看著你辛苦培養的權勢,你最在乎的軍隊和槍械,都在你眼前消散,從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變成了泥裡打滾的平常人,難道不是更有趣嗎?”
女孩話音落下,並沒有如願看到他臉上痛苦癲狂的神色,只見男人望著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恰好此時那鬧鐘響了。
十分鐘到了,門口的洛青舟已經緩緩走了進來,臉上滿是不耐煩的驅趕之色。
“時間到了,沈少爺,請離開吧。”
要不是為了小狐狸,他真想殺了眼前這個男人。
這次沈知衍十分冷靜地離開,剛走到門口時,只留下一句話,那抹單薄搖曳的身影便轉彎消失不見了。
“我在乎的東西我會親自取回來。”
夜幕降臨
蒼穹上掛著清淺的月亮,傾斜而下的銀光順著那陽臺的窗簾縫隙滲入臥室。
洛青舟穿著單薄的白襯衫,抱著女孩坐在沙發上,語氣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