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喻之踏出包廂房間後就猶如劫後餘生般活了過來,她第一時間靠在陽臺上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重新啟用了幾乎要宕機的大腦。
她雙目失焦地望著遠方出神,她什麼都沒想,也不敢想,就這麼靜靜地吹了十五分鐘的風,直到手機在口袋裡傳來震動,這才重新喚醒她。
手機螢幕上赫然出現一個“靳”字,她有些遲疑地接通了電話。
“吃飯了嗎?”手機那頭傳來靳北赫虛弱喑啞的聲音。
“嗯,吃過了。”顧喻之機械地回答道,腦海中不禁想起他的身世背景,內心深處傳遞出一絲不忍。
兩人都沒有接話的意思,就這麼拿著手機沉默著。
片刻後,靳北赫還是沒忍住輕輕問出了聲,“你怎麼了?”
顧喻之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用力,她不知道怎麼跟靳北赫說。
見她沉默,靳北赫更加確定她不開心,於是溫柔地開導她,“顧喻之,你已經是一個獨立的成年人了,任何時候你要優先考慮你自己,無論是誰拜託你做一些令你為難的事情,你都可以選擇拒絕,知道嗎?”
顧喻之鼻頭一陣酸楚,原來他什麼都知道,明明很多事情她都沒有告訴他,可他總是在第一時間就能發覺她的不對勁。
她咬了咬下嘴唇,艱難地開口說道:“你爺爺說想讓你回家療養比較安全,他希望我可以負責照顧你,但是……”
“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說清楚的,你不用為難。”靳北赫平靜的接過顧喻之的話。
他的聲音太平靜了,彷彿早已經料到靳亭這頓飯局的用意,而他一向很瞭解她的想法。
可聽到靳北赫這麼說,顧喻之更難過了。
為什麼在她下定決心要和他劃清界限的時候,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難道這就是她背棄家庭追求理想的代價嗎?
像是知道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痛苦當中,靳北赫說道:“你從來不虧欠我什麼,不用為難自己來彌補我。”
又來了,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在每次他需要她的時候,只要察覺到她有一絲的遲疑,他就會選擇獨自面對。
顧喻之緊緊地攥住手機,侷促不安地問:“靳北赫……你需要我嗎?”
她知道他需要,可不知道為何,她就想聽到他說出來。
手機那頭只有輕輕的呼吸聲,大概過了幾秒鐘,通話被切斷了。
顧喻之看著通話結束的介面,眸中的光芒都黯淡了,心情宛如跌落谷底。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腦袋短暫的陷入一片空白,還是路過的服務員叫了她一聲,她才緩過神來。
窗外的天好藍,漫天的絮狀雲好漂亮。
顧喻之看了一會後才重新整理好心情,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鼓勵自己振作起來,然後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推開包廂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氛圍有些凝重,顧喻之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但是對於剛才的事情她已經有了答案。
她落座後就先開口說道:“靳爺爺,靳伯父,我方才考慮了一下,如果需要我一直陪著他直到康復的話,那可能不太行,但是我可以先留下來陪他三四天,這段時間也正好方便您們尋找合適的醫生,您們看怎麼樣呢?”
“也好,我們剛才也有些難為你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這樣決定吧!”靳語清頓時眉開眼笑,趕緊附和著答應,生怕顧喻之再次改變主意。
“顧醫生,謝謝你。”靳亭的嘴角也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既然瞭解到顧喻之的處境,那他們也不想強人所難,她願意做出讓步也足以看出她對靳北赫的重視程度了。
顧喻之笑著點點頭,將心中的不安壓了下去。
用餐結束後,大家便返回醫院。
靳北赫已經睡下了,直到下午四點多才醒來,顧喻之檢查了一下他的情況,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就離開了。
病房內一片壓抑窒息的沉寂,靳北赫看著面前兩個家長虎視眈眈地望著自己,又看看在後面耷拉著腦袋不敢面對自己的方賽,他心中已經有底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顧醫生?”靳亭開門見山地問道,眼神凌厲得如同審訊罪犯。
靳北赫沒有回答,把目光看向同樣一臉嚴肅的靳語清。
“你看我做什麼?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靳語清雖然性格溫和,但是在事情的是非對錯面前,他是不會藏有包庇之心的。
靳北赫一臉迷茫,又看向方賽。
“你也不要看著方賽,老實交代就完了!”靳語清難得厲聲呵斥靳北赫一次。
從小到大,不管靳北赫闖了什麼禍事,靳語清都從來沒有吼過他,像今天這麼嚴肅的樣子還是第一次。
“你們……”
“回答我!”靳亭壓重聲音重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