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按照呂小偉的指示,帶了兩名衙役,押著潘姓推官去了應天府,其餘的衙役則是給呂小偉留下,幫忙維持現場秩序。
呂小偉換上自己自制的驗屍口罩手套,完全沒有一絲猶豫,就跳進臭氣熏天的水渠,認真的開始進行驗屍。
首先解開女屍的衣服領口,將屍體的脖子完全暴露出來,果然顯現出來一條深紫色的環形勒痕。
透過死者脖頸後交叉的痕跡,可以初步判斷,這名女子是被人用繩子勒死的。
檢驗到了這裡,呂小偉不禁又對剛才押走的推官恨的牙癢癢,這種不學無術的官員,卻掌握著一府的刑名大事,真不知道已經放跑了多少惡徒。
就像今天這樣,假如沒有呂小偉恰好路過,這起明顯是兇殺的案件,就被他斷成了意外溺水身亡,不但讓真兇逍遙法外,又讓死者冤情難以伸張。
有一句話講的很對,告慰死者最好的辦法,就是送行兇之人,親自去向死者道歉!
呂小偉對這句話一直深以為然,所以才不放過每一個遇見有疑點的案子,發誓要讓每一個真兇付出代價。
雖說已經基本確認死者的死亡原因,但是對於死者微微漲起來的腹部,呂小偉也並未忽視,用手輕輕按壓後,呂小偉立刻震驚了。
雖說自己已經驗屍無數,經驗比那些仵作都要豐富,但是從按壓這名死者的腹部,傳回來的手感,讓呂小偉第一次有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呂小偉微微平息了一下心頭的怒火,第二次全神貫注的仔細檢查死者的腹部,多次變換位置後,呂小偉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判斷是對的,這個女人懷孕了!
旁邊的憐煙看見呂小偉難堪的臉色,還以為是因為臭水渠的氣味,讓呂小偉感覺難受:“義兄,要不然讓這些衙役,把屍體抬上來勘驗吧?這麼髒的水,你看你的腳都溼了。。。。。”
“勘驗現場,首重什麼?”
聽見呂小偉雖然語氣平平,但是微微皺起的眉頭,和話語間的責問,都表現出對於自己這個建議的不滿。
憐煙老老實實的背誦道:“勘驗現場,首重保護,繼而劃定勘驗檢查範圍,確定中心現場,設定警戒線,禁止無關人員進入。”
“既然知道,為什麼要提這種要求?難道就因為怕贓怕臭,就隨意移動現場物品?萬一遺漏了重要證據,那會對破案帶來多少麻煩?”
憐煙垂頭喪氣的小聲認錯:“義兄,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犯,只是看見你的表情,心疼你而已。。。。。”
呂小偉哪裡會不知道憐煙一直把自己當做親哥哥來對待,心疼自己也是人之常情,眼看如今她已經知錯,呂小偉也不忍心再多責備,長嘆一聲道:“我皺眉並不是嫌棄這裡的環境,而是驗屍發現了一個很悲慘的事情。”
“什麼事情?”憐煙好奇的問道。
呂小偉轉頭看向這具無名女屍,眼神停留在她的腹部,痛心的說出四個字:“一屍兩命”。
“什麼?”憐煙也一臉的不敢相信,重新看著那具靜靜躺在臭水渠裡的女屍,眼睛也透露出一絲絲憐憫:“義兄,你沒檢查錯吧?”
“我也希望是我檢查錯了,所以反覆檢查了好幾次,確認無疑,這名女子已經身懷六甲。”
“會不會是因為泡在水中,屍體肚子裡面的內臟腐敗膨脹導致的?”憐煙還是有點不死心,提出了另一種解釋。
呂小偉用洗冤錄中的一段話,解釋清楚有沒有死胎的區別:“洗冤錄卷二婦人中記載,若婦人有胎孕不明致死者,心下至肚臍以手拍之,堅如鐵石,無胎即軟。”
憐煙聽後,仔細觀察呂小偉的右手,示範性的拍在女屍的腹部,果然很硬,不像是腹內有水或者死後膨脹的那種屍體,都是軟軟的有彈性。
一想到這個可憐的女子,腹中的胎兒連這個世界都沒看過一眼,就陪著自己還未謀面的母親,被喪心病狂之人殺害,靜靜的躺在這個腥臭難聞的臭水渠中,憐煙一時之間怒不可遏,就連呂小偉都感覺到了煞氣。
為了防止憐煙因為憤怒,自身發生什麼不可預知的變化,呂小偉連忙大聲喝止:“呂憐煙!”
這一聲斷喝,驚醒了失神的憐煙,身體周遭那只有呂小偉能看見的紅色怨氣,也漸漸地平息下來。
看見情況並沒有失控,呂小偉才慢慢說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樣,要時刻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能被憤怒掌控,否則,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肯定不會是好事。”
說完後,看見憐煙雖然控制住了情緒,但是臉上憤怒表情還掛著,呂小偉安慰道:“遇上這種情況,我也很生氣,但是光有憤怒是破不了案子,抓不住兇手的,眼下我們能幫這個可憐女人做的事,就是查詢證據,確定疑犯,然後送這個罪大惡極的人,去親自向這個女人道歉。”
“嗯,知道了,義兄”憐煙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義兄,發現什麼線索了嗎?”
“沒有”呂小偉遺憾的搖搖頭,“只能確定,這個女人是被人勒死的,現場既沒有兇器,而且根據屍斑來看,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三天以上,附近也沒有留下腳印之類的痕跡,這次咱們遇上麻煩了。”
聽到呂小偉的話,憐煙的心也是一沉,這種不明身份的兇殺案是最難偵破的,既然不確定死者的身份,就無法從死者身邊的人開始調查。
畢竟有人做過統計,除了那種入室盜竊或者搶劫之類的激情殺人,一般的兇殺案,兇手有八成的機率,是死者身邊的熟人,大多數都是因為金錢利益,或者感情糾紛之類的原因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