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琛不知道怎麼接話,只好帶著鄭秘書先行離開。
時錦進屋前關掉了燈,在門口適應片刻,就完全不受阻礙地走到了目標處。
“聽說你是職業殺手?”
他發出聲意味不明的嗤笑,笑裡竟帶了絲欣慰。
“那挺好。”
這樣的人,折騰起來沒有心理負擔。
而且不容易死。
當時影帝再次從那關人的小黑屋出來,當著他們的面解開那不斷滴著血的繃帶,鄭秘書沉默了。
等他開啟燈,看到牙齒斷了六顆,手腳都呈詭異姿勢扭曲,趴在地上不斷抽搐的男人,鄭秘書一時間失去了語言能力。
背對他們的時錦沉聲道。
“當年,‘何薇薇’看到了他們的臉。”
過了好久,久到關門聲響起,時錦已經離開,他才啞著嗓子問門口的老闆。
“時影帝……到底是何方神聖?”
裴琛想了會兒,只說:“一個可憐人。”
……
淋浴房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時錦站在水簾中,被打溼的額髮遮住了表情。
鼻尖充斥的血腥味久散不去,他深吸一口氣,右手蓋著整張臉抹了過去,撫平那些還未平息的興奮神色。
將略有些長的頭髮用手指梳到腦後,他仍是那張溫潤臉孔,只是看著鏡子
裡這張臉,還是偶爾會忘了自己是誰。
他是時憶,是雙胞胎裡的哥哥。
——意識到這一點,秦莘就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
因為他的弟弟是為救自己而死。
她忽而怔住——就算接收了一部分原主小時候的記憶,她這共情的程度也太強烈了吧?
不過……他們為什麼要宣稱死去的人是時憶?
為什麼要讓時憶代替時錦的身份?
她忽然想起墓園那座孤墳,想起墓碑旁蕭索的身影。
難怪那時莫名覺得熟悉。
他是用什麼心情站在自己的墓碑前?
她的表情時而沉鬱,時而深思,時而糾結,時而舒朗。
陸言看在眼中,眸色漸深:“在想什麼?”
秦莘條件反射:“在想時……時間過得真快。”
陸言眼睫顫了顫。
時,是那個男演員的姓吧。
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站定在她身前,確定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腦子裡也沒再想別人,才緩緩開口。
“我決定了,我要去醫科大,我要學臨床醫學。”
秦莘一直覺得,以陸言的能力,如果他按照自己的計劃學醫,今後一定會成為很好的外科醫生。
可不知為何,原劇情裡,他放棄了夢想。
陸言又說:“我會成為醫生,以後,不管是阿生還是外婆,我都可以照顧好。”
他想明白了,他不會是秦莘的累贅,他可以和她並肩前行。
他眼底好像比從前多了些熾熱的東西,秦莘長睫微微一顫,避開了他的目光:“是你的話,一定可以成為很優秀的醫生。”
陸言喉結動了動,他問:“那你呢?”
天空忽然飄起了小雨,雨絲朦朧中,秦莘迎著微涼的夜風回答:“我會成為一名出色的演員。”
在那之前,她已經沒有餘力考慮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