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事件之後，羞花夫人就像什麼都沒生過一樣，還是那般笑語嫣然，有故作可愛狀、有驚訝狀、有恍然大悟、有歪頭不解，每一種動作，各有一番風情，卻不顯得做作。
經歷了這些，夜小天的心態有了變化，他再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和她平等交流了。
夜小天的表現比正人君子還要厲害一點，目不斜視，不多說一句話，不做多餘的動作，絕不會有肢體接觸，秉承一個工具人的特點，揮到極致。
事後，羞花夫人用手扇著風，不經意的說道，“年輕人，身處暗室，應該腹有志氣，向陽而生”。
夜小天聽聞，有些意外，還是抱拳，“受教了”。
羞花夫人見他的樣子，忍不住多說了一句話，“別想太多，我們姐妹對你沒有惡意，其實我挺欣賞你的”。
夜小天自然是不會生她的氣，很奇怪，就是不生氣。
夜小天只是有些生自己的氣，就連做朋友都沒有資格嗎？
——
再一次見到閉月夫人，夜小天以為會被羞辱幾句，他已經做好準備。
不料，閉月夫人並未在他傷口上撒鹽，還換來一句頗為意外的解釋，“那日之事，是我養心功夫不夠，事後我並未放在心上，更未施壓於人，不管你信與不信，我並不想為難你。”
夜小天搞不懂，按理說她才是贏家，不該說這些話，難道是羞花夫人幫忙說了好話？！還是因為自己檔次太低，覺得自己不值得人家放在眼裡？
沉默片刻，閉月夫人再次開口，“那日事出有因，遷怒於你，你若不願，我亦不強求。若不是朕朕幾次三番求我，原本我是斷了這個念想的。你我約定三月為期，如果沒什麼改善，你我各走各路，不必擔心我會害你。”
夜小天有些意外，這原本高高在上的閉月夫人，會說出這般帶著解釋意味的話語。夜小天就是那種，你給我面子，那我一定給足你面子的人，於是換了一種口吻，
“當不得夫人這般話語，既然我在這裡，必定竭盡全力，只不過結果好壞，我不敢保證”。
閉月的語氣有一種無所謂的冷漠，“本就不強求，問心無愧而已”。
說通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夜小天讓閉月去換了一身衣裙，她包裹得太嚴實，無法透過動作軌跡去修正，更看不清體型體態的問題。
說到這裡，閉月反而有些遲疑，這是她心裡最大的一道坎，這道坎過不去，不僅僅是容貌面子問題，道心有違，境界也會止步不前。
夜小天見她一直沒有動作，就知道她心裡的芥蒂很深，也不催促。
“可以不換嗎”？閉月聲音很輕，但是能夠看得出來，她內心很掙扎。
夜小天無動於衷，“沒有直面自己的勇氣，你怎麼和自己交談。你不試一試，先走出來一步，否則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行不行，你該和昨天的自己告別了”。
深吸一口氣，閉月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終於同意去換衣服。
很久之後，夜小天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換個衣服要這麼久。除了臉部仍然戴著厚厚的面紗，真元的籠罩下，什麼都看不清。打扮終於輕簡的閉月，讓夜小天看到了什麼叫做畸形體態。高低肩，脊柱側彎，左右腿大小不一等等這些都不算大問題，更為神奇的是每一塊肌肉好像都越界了一般，而且沒有修行女子面板細膩光滑的特點，能看得到的地方，凹凸不平，紅腫一片。這都是表象，閉月夫人給夜小天的感覺就是，她的肌肉、筋膜和骨骼全部亂成一鍋粥，真的無法想象，她怎麼還能修道。
好似知道夜小天的疑問，閉月夫人輕聲說道，“我內腑無礙”。
既如此，夜小天也就不再多問。他前世也不過是個健身愛好者，大眾水平，沒有醫學積累，也不會什麼物理療法，看到這裡有些打退堂鼓，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辦法。
閉月好像猜到了他的為難，開口說道，“既已如此，還能如何”。
聽到這裡，夜小天終於傻大膽一回，“天心宮有畫皮，最是能夠改頭換面，夫人何必捨近求遠”。
閉月夫人搖搖頭，“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閉月夫人的這句話讓夜小天有些意外，也讓他心裡好受幾分，在他狹窄的眼光中，九大宗門按理說應該同氣連枝才對。
想不出個所以然，也就不再去管，夜小天的心思全部被這太具有挑戰性的教學吸引，前思後想之下，也沒有一個兩全的辦法，就按照自己那一套來唄。
然後真正著手之後，夜小天才現難度頗大。閉月夫人的體態全是問題，很多很容易的動作，她反而很吃力，往往需要夜小天示範很多次，講解很多次，才會有一點點的改善。
這樣的教學是最累的，教的人痛苦，學的人更痛苦。其實夜小天不知道的是，閉月每一次的動作都會伴有刺骨的疼痛，她硬挺著不吭聲，執著的去做每一個簡單的動作，汗水簡直如小溪流一般，可見受苦人有多煎熬。
一堂課下來，效果很不理想，夜小天的計劃根本完成不了，一個簡單的動作，硬是沒掌握。時間一到，閉月夫人汗如雨下，夜小天都能看得出來她的倔強。
“我感覺還行，今日就到這裡，明日再來”。
夜小天感覺聲音都有些顫抖的她在勉強自己，終於忍不住說道，“回去好好休息，濟世堂的靈藥恢復效果很不錯的，我有親身經歷。”
見閉月夫人不答話，夜小天有些憐人憐己，猶豫片刻，夜小天多嘴說道，“不要太介意別人的眼光，你不自己走出來，不管別人怎麼看你，你都永遠走不出來了”。
閉月夫人原本已經走了出去，聽到這裡，神色複雜，一言不的走了。
隨後的日子裡，夜小天和閉關差不多，每日除了教學，就是不斷地壓榨自己身體的精力，剩下的時間就修行，酒也喝得少了。
三個月來，夜小天兢兢業業，不斷的修改自己的教學計劃，閉月夫人能夠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在揚長避短的情況下，除去有些動作太過勉強，已經能夠作出比較規範額動作，至於體態的改善，夜小天暫時看不出來。
與之相反，羞花夫人效果明顯，不易現的贅肉不見了，最擔心的腿粗問題也解決了，身材越的好了，面板更是白的透亮，臉蛋顯得更小了。
“聽說你和姐姐定了三月之期”，休息的空檔，羞花夫人一臉好奇的問道。
夜小天難得點了支菸，看著窗外的他有些出神，“是閉月夫人她有這種想法，我並未明確答應，時間多少，還是夫人說了算”。
羞花夫人見他有些落寞，還是有些心軟了，“現在外面的風聲都在說你得罪了天心宮，得罪了我們姐妹，這件事我們可以替你澄清。放心好了，我們不是小氣的人，就算姐姐不說，我這邊也會單獨給你謝禮”。
夜小天坦然的笑了笑，“當不得一個謝字，本就是我的職責範圍，誤會了其實也挺好，讓我很容易分清誰對我真好。若是方便，我那件法袍能不能提點建議”？
羞花夫人點點頭，“這是小事，我吩咐一聲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