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嬋遊玩了一天,一點都不累,她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的幸福,如此的自由過。書院每一個角落都有自己欣喜的存在,那些彬彬有禮的讀書人總是讓人很舒服,有不少官家的小姐夫人也很和善,就算是她一個人拋頭露面,也不會被人說三道四。
小嬋用手帕包了一些吃食,卻一點也不餓,她喜歡這種氛圍,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環境,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自己的公子好像無所謂,都沒看到他們遊園。
原本按照小嬋的打算,一人獨坐在遠一點的樹下吃喝,再看這些學子吟詩作對,應該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直到她看到有官家的小姐夫人們上臺表演歌舞,小嬋的嘴巴就怎麼也咽不下任何東西了,有一個聲音一再鼓勵她,她雖然被這個想法刺激得心跳如擂鼓,但是她想試試。
壓抑著自己這種衝動,她不斷的告誡自己,這只是巧合,然後又有女子上臺,雙眼含光的小嬋頓時嚥下口水,心中的念頭再也揮不去。
早有學子注意到這位美嬌娘一人獨坐,只不過是不好唐突佳人,一直在尋找機會,還沒鼓起勇氣,就看到佳人提著裙角急衝衝的跑遠了。
恬靜的仕女一下子變得活潑起來,學子心中的歡喜更勝一層,卻只好把所有的遺憾滿飲。
小嬋在瘋跑,那是她從踏入青樓門以來基本沒做過的事情,早有教條嫲嫲用藤鞭教會她不能這樣隨意任性,她是下九流的命,卻比官家小姐還要注意容裝,儀態。
小嬋是不幸中幸運體,她有樣貌,有天賦,她從小脫穎而出,她自然而然的當上了頭牌,是所有人追逐的物件。
她從被動的學習,漸漸被潛移默化的影響,漸漸喜歡上了詩詞,那是她孤獨的時候唯一的心安之處。
小嬋感覺自己的心跳快要到嗓子眼了,那是奔跑的喘息和興奮的期待,她要用最快的度去取她的琴,她要在這個她心目中最喜歡的地方,唱一曲她最喜歡的歌。
篝火早已經生起來了,映照著一個個年輕或是年老的臉龐,在最講規矩的地方,這裡的人兒雖不至於放浪形骸,但是卻可以放聲歡笑。
臺上已經冷清了一小會兒了,夫子們也飲下了不少酒,滿懷期待的看著臺下的學子們,期待著這些每日裡苦讀的學子,莫要負了青春負了自己。
一路的奔跑,小嬋精心打扮的妝容也有些走樣,兩鬢也飄逸起來,朱釵也歪斜,汗珠子隨著尖下巴滑落。
到了主會場,大口喘著粗氣的小嬋一下子沒有了底氣,懷抱著琴的小嬋有點怯生生的站在臺下,臨了卻不敢說話,不敢往前走一步。
一位夫子放下酒杯,就看到小嬋的模樣,嬌小可愛的樣子,胸前不停的起伏,抱著琴的樣子,猶豫不決的表情,讓老夫子莞爾,就隨口一說,“小娘子,若是來送琴的,這裡可沒有少年郎,要登臺就直管去,無需拘禮”。
小嬋聽聞,這才深吸一口氣,行了禮,緩步走上臺前。早有白淳風認出小嬋的模樣,這才呼朋喚友,為她鼓勁助威。
要知道,白淳風等人都是煉氣士,道術雖然稀鬆,但是出身高貴,是山崖書院的金主。
這麼一弄,場下的書生們就被吊起來胃口,難道這小娘子還有些門道,是他們請來的花魁?!
是了,一定是了,按照三清煉氣士的習慣,肯定是要想辦法刷一刷存在感的,青樓中的花魁是最好的選擇,那裡不乏琴棋書畫精通的女子。
只有一位書生原本有些頹然,看到小嬋之後滿懷笑意,心上人原來就是臺上人,他完全聽不到友人的呼喚,眼中只有小嬋越顯得可愛的樣子。
夜小天和妖姬看到臺上的小嬋,有些意外,小嬋這樣大膽的行為,完全不似往日裡溫柔可人的模樣,看樣子還有些氣喘吁吁的,想彈琴了?!
小嬋跪坐在臺上,輕輕放好琴,這下子心裡打鼓的聲音震耳欲聾。小嬋不是沒有表演的經驗,只不過確實從未想過要自己表演,而且慾望如此強烈。
為了安撫心情,小嬋撥動起琴絃,“小女子原本出身低微,不該在此造次,怎奈心中鼓動不止,藉此良辰美景為眾位歌一曲,共祝盛世”。
眾人聽她言語得體,樣貌風流,也就不計較些許小事了。
“妾身要為在座的各位演繹的是我家公子的一曲《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夜小天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暗道壞了,接下來的場面可能無法收拾了。妖姬轉過臉來看著夜小天,一臉問詢,大概意思是這是你的打算?夜小天堅定的否認,妖姬這才放過他,興致勃勃的轉頭去看小嬋的表演。
當小嬋說完曲牌名的時候,白淳風等人終於激動起來,想要帶領著眾人一起歡呼,一下子讓其他讀書人更為疑惑,看樣子是這些人的手筆,只是為何如此篤定就能在此一鳴驚人。
琴聲悠悠,小嬋在此道刻苦多年,自然是駕輕就熟,高山流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小嬋的琴聲在當年花魁中都是一絕,更何況最喜歡附庸風雅的客官可不傻,三兩下就抓住了人們的耳朵。
小嬋原本心跳慌張,但是輕撫琴絃,小嬋漸漸忘我,直到張開口唱出第一聲,她已經融入整個曲調。
不出意外,隨著小嬋一字一句的娓娓道來,大大區別於這個時代的音樂格局,流傳千年卻永遠直指人心的震撼,這是無需用言語來描述的情感表達,這是對所有人都合適的入情入境,有人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然淚兩行。
一曲終了,小嬋自己被自己感動得無法自拔,哪裡會知道,這一幅景色在眾多學子的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也不知道是誰最先鼓掌,隨後掌聲雷動,驚醒了還在夢境之中的小嬋,這才驚慌如兔退去光環,快步撤出臺子。
回過神來,眼看著有些青春無悔的學子就要蜂擁而至,小嬋蹦蹦跳跳的早已消失不見,芳蹤難覓,剩下的是對這詞的各種讚賞和對詞作者的無邊猜疑。
為此,白淳風差點要和人幹仗,白大爺從來沒有這麼揚眉吐氣過,讀書人又怎麼樣,我認識詩人,那是我們三清的人。
臺上的老夫子們更是震驚不已,這詞說是詠月第一也不為過啊,只是這作者大家有些耳聞,實在很難相信系他所作,為此有不同的聲音,認為是買賣之作,做不得數,其餘人雖不表態,但是眼神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