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豐城正焦頭爛額。
對於一個就說是來給惠民堂安大夫送家書的傢伙,原本不太在意。
可安老大夫一回來就找了官衙的人說起虎踞之事。
還要改藥方。
各城的訊息其實沒有那麼閉塞,被封禁的只有平民,大城之間照樣有公文傳遞。
谷豐這邊情勢危急,虎踞那邊也讓人放不下心,都很受人關注。
尤其是後者自救成功。
不但是谷豐詳知內情,永寧城也專門派人過來提起此事。
但一城一令。
適合虎踞的未必適合谷豐。
就說虎踞城那個隔離。
知道他們谷豐有多少病患嗎?
還有口罩,防護衣等物,他們供應不起。
至於讓災民協同幫忙,更是不敢想。
虎踞城在疫病初期便實施各種舉措,病患與民眾都十分配合,可谷豐,拖得太久了……
城外的災民自不用提,終日惶惶,就連城內的人也對官衙喪失了信心,消極以對。
可以說,虎踞城是那完全病癒的孩童,康復就會忘了前事,又是朝氣蓬勃的樣子。
谷豐城卻如病入膏肓的老人,一個不小心,便是天人永別……
谷豐城的閔大人,正準備今日去城外巡視。
聽得手下的人來報,整理面巾的手緩了緩。
“大人?”
“走吧,正好過去看看。”
他的視線掃過桉牘上的數張公文。
裡面虎踞城的用藥成方皆記錄其上。
字型圓融工整,行文規範嚴謹。
讓人看了只覺賞心悅目。
也不知是何人所書,倒是寫得一手好公文。
……
閆老二沒想到給谷豐城的大老爺都驚動了。
當然,人家大老爺沒搭理他,直奔安老大夫而去,接過家書中夾帶的藥方。
沉吟良久,方道:“這是兩道方子,其中一張本縣曾在虎踞城傳遞過來的公文中見過,另一張,倒是未曾觀得。”
安老大夫忙道:“後面一張是病患情況轉好,酌減了用量,還加了些溫腑補氣之藥。”
大老爺點點頭。
“我谷豐與虎踞雖都遭疫災,情況卻不盡相同,府城幾乎將全城的藥材蒐羅送來,但,缺口依然不小,谷豐生病的人,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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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爺的嘆息中帶了幾分惆悵。
安老大夫遲疑片刻,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說道:“大老爺,小民家中三代為醫,犬子是他們那一輩最有天賦之人,雖用藥剛勐,失了臣使之道,可,對那些久病之人,未必不是救命之機,或可一試。”
閔大人看向這位頭花白的老大夫。
惠民堂在永寧城中規中矩,他們做的是平民生意,在貴人處名聲不顯。
可這一次谷豐之行,惠民堂卻打出了招牌。
三位安大夫皆是醫者仁心,日夜守在城外藥廬,殫精竭慮為災民診治。
怕是在災民心中,三位安大夫的人望尤在他這位縣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