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要不是您這次想取實幹之材,這閆二都考不到院試,能過府試就不錯了。”王德善細聲細氣道。
“王德善,你說你也不是邀名之人,怎還大公無私起來啦?這閆懷安的文章,樸實無華,本王問什麼,他就答什麼,見過的聽過的自己琢磨想的……不管能不能成,他確實是努力在想怎麼能讓關州的百姓順利度過此次寒災,其心……誠摯。”
王德善“哎幼”一聲。
“還是王爺您慧眼識人,老奴一開始看這閆二啊,就覺得和那些想和老奴攀關係的老鄉不一樣,怪道呢,還是王爺您學問高深,會形容,可不是麼,一家子都誠心,實在,真摯……小二更是……”
“本王再好好看看。”英王就是故意打斷他,這個王德善,總是變著法的誇他幹孫,實在可恨。
“冬日也可伐木,當選身強力健之人……”
“可去海中捕魚,海水不會上凍,冬日捕魚雖不易,可也是一個法子……”
“建造暖房,冬日種菜?這……成本太高了吧?咦?竟能種蘑孤?王德善,你可曾聽說有人種過蘑孤?”
王德善小聲道:“老奴倒是知曉閆家專門闢了一間屋子在試種,就是不知成沒成。”
“既然敢寫,應該是有幾分把握,不過蘑孤雖比菜蔬略貴,可若是以暖房栽種……”英王搖搖頭。
不划算。
“嚯,還是要去北戎,就惦記人家的牛羊……嗯,還分析的頭頭是道,說北戎更難熬酷寒,凍死凍傷者更多,缺醫少藥,身弱者很難挺過,多亡於此次寒冬,牛羊防護不及也多有被凍死……瞧瞧這寫的,好像他親見似的。”
英王繼續從滿紙“康慨激昂”的白話中找尋有用的建議。
他看的是草稿,正卷反而興趣缺缺。
誰不愛看呢,這麼有意思的文章。
“虎踞的民團已經招募了嗎?本以為會是開春之後,哦,原來是進山揀……肉?哈哈哈哈,這個閆懷安,真是直白,對,就是揀肉,有意思!”
王德善眯了眯眼,小二次次都來說民團之事,他一開始沒注意,聽得多了也大概曉得了這孩子的心思。
不過這件事,他壓下了沒有和王爺說。
府試是恰逢其會,院試若為之,太過刻意,反而不美。
英王逐漸看的上頭。
寫的雖白,可更易看懂看通,又不限制字數,又是草稿之故,閆老二簡直放飛自我,滿篇所寫,如同有人在面前絮絮叨叨。
一會說東,一會說西。
不過閆老二記得閨女的話,民團的事寫的尤其細緻。
怎麼給人招來,直接帶進山區,然後滿山揀肉,進山前後都熬熱湯暖和身子,免得生病,野物扒下來的皮毛,都硝好了給民團做衣裳,武器啥的暫時都是棍子,遇到個頭大的勐獸比較危險,不過仗著人多,一吆喝,大傢伙也是敢上的。
又說起硝皮子費事又費時不說,沒有北戎那邊養的羊好,那羊皮才是真暖和,毛長,又卷卷,厚實,一整張差不多就能做一件,不用再拼再縫。
總之,他覺得羊皮襖最好,十分推崇。
英王不禁又笑道:“又來又來,總是夾帶私貨,就是和北戎過不去了。”
王德善輕聲道:“虎踞城破時,閆二就在城中,還救下田大人,田大人感懷其恩義,收了他做學生,一直帶在身邊,悉心教導。”
王爺應該還記得這層關係,不過該提醒的他還是要提醒。
提起虎踞城破,英王臉上的笑意慢慢斂去。
“冬日出兵……”他難下決心啊!
別看他封邑關州,坐鎮一方。
可提前童子試是一回事,出征北戎又是一回事。
前者,無關大局,只關州迫切取材才便宜之行事。
後者,調動邊軍,大舉出徵,無皇令豈敢輕言!
便是他也覺得北戎今冬應是險度,是征伐良機。
可既無上命,又無糧草……
關州一地受災百姓甚廣,他還行征戰之舉,於上於下,都難以交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