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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閆老二起身,已是天光大亮。
他穿好衣裳,洗漱完畢,第一時間衝向廚房。
正看到他老師守在那,等著新出鍋的小米粥,盛入碗中,裝進食盒。
見他過來,田大老爺笑皺了眼角的紋路。
“老師,我來拿。”閆老二迎上去。
田大老爺嗯了一聲,不讓旁人動的食盒易了主。
閆老二見家裡醃的醬菜還有存貨,倒出一碟子來,師徒二人就著小米粥吃得噴香。
田大老爺手裡突然多出個雞蛋敲在桌上,轉圈滾了滾,而後細心的撥掉碎殼,將白嫩嫩的煮雞蛋放到閆老二的粥碗裡。
笑著看他:“多吃些,粥不夠還有。”
“老師,你怎麼不吃?”閆老二反應過來,“就一個蛋?”
“雞子都是王府送來的,這時節可不易得,世子體恤,為師每日食一個,少吃一天有啥。”
閆老二想了想,一口吞了。
這不是雞蛋,這是老師對他深沉的愛。
“薛總旗去見了世子,你們的事便不好再含糊,等吃過飯,為師陪你過去一趟。”田大老爺說道。
“老師,還是不去了吧,我和老薛都說好的,世子那頭他說道去,到底是世子的表舅,關上門一家人,有話好說。
我們在外頭的事,世子要是不當面問,老師您也別提,全當不知道。”
雖說小二的信裡寫的很清楚,這事他大哥給辦明白了,可這縣衙一天沒解圍,便不能掉以輕心。
田大老爺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老師您這裡安好,我就放心了,這次我回來,還有一事,託您幫著安置的東西,不知在何處,有賬沒有,我想清算出一部分,給民團的兄弟們分分。”閆老二說道。
這所謂的東西,便是牛羊皮子等物,是薛總旗那支邊軍和民團的戰利品。
田大老爺:“就是你說的那個安家費?”
“對。”閆老二點頭道:“北戎是打贏了,對咱虎踞卻沒啥好處,大頭都叫別人佔了。
剩下的那些,也就夠咱補一補之前備戰的窟窿。”
閆老二心說,他哥再能也不是神仙,變不出銀子來,虎踞的現狀仍不樂觀,兩個字的大帽子始終沒有摘掉——缺錢。
“咱虎踞啥情況老師最清楚,不少人家的種糧都吃光了,沒有種子,春播他們種啥?咱要是還不知變通,錯過了春播,這一年的收成可咋整?!”
短短半年,經歷了太多,田大老爺也已不再是當初的那個田大老爺。
他幾乎沒怎麼猶豫,便道:“將你記的帳拿出來,咱倆對對。”
閆老二摸出自己的賬本。
純草紙,炭筆小字,正反兩面寫,每一張都疊得工工整整,他一一開啟,鋪了半個炕。
閆老二拿著虎踞這邊記錄的賬目,與自己記的一一對照。
運送過來的牛羊有少許折損,畢竟不是專業人士,半路沒看好丟了幾隻也正常。
東西倒是沒出差錯,虎踞官衙的人雖然出不去,該做的工作一樣沒少做。
臨時招募了城裡的百姓,看守城門,巡街,打更等等。
虎踞並沒有因官衙被圍而停擺。
真如田大老爺所言: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