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七 月夜岳陽

小說:行行 作者:小羊毛

“你們的來意,我已大致明白。”風慶愷頭一日便道,“我們開啟天窗說亮話,幻生界亦是風某在這荊湖路上的心結,既然沈教主此番有心,風某自當與諸位同心合力,更不要說——那日三支之會上,風某還說要向秋姑娘請教琴藝,如此算來,與雲夢教早就不是外人了。”

他的話鋒卻隨即一轉,“只是——其他人倒還好說——沈教主、秋姑娘、淨慧師太幾位,都是在三支之會上拋過頭臉的人物,倘行動之前就叫幻生界的人看見了,恐打草驚蛇。”

沈鳳鳴早在臨安出時就將黑竹會大多數人叫幾個銀牌分頭帶領,散開前往,到了嶽州城外各自等候命令,防得引起注意。他自己只與秋葵、淨慧、賀攖及黑竹會中少數幾人同行,一路也車輦以遮、易裝以飾,十分小心。不過風慶愷似乎比他更為謹慎——雖然暫時趕走了章再農的糾纏,保住了嶽州城的地盤,不過嶽州形勢大不如前,風慶愷擔心城中多有江陵侯或是幻生界的細作,唯幾處由心腹之人把控之所能有把握絕無紕漏,便將其中一處名為“武侯園”的別苑讓給了幾人作為這幾天的落足之地。

沈鳳鳴當然也沒有反對的理由。既然到了嶽州城裡,有藉口先將秋葵保護起來倒也合他的意——幾個人裡,最需要隱藏蹤跡的便是秋葵。他自己昔日出現於洞庭山三支之會時,是以魔教之後的身份——著白衣,披長,掩平素隨性頹落之意,現一時翩翩優雅之態,其實是用了少許闌珊一支形面之惑的心法,故此形質神氣與那個常日的沈鳳鳴大是不同。距離七月初已過去了兩個月,洞庭一帶對他的熱衷也稍許平靜了些,他如有心叫人認不出,只要穿件不起眼的灰衣,加上“陰陽易位”的幫忙,當可以辦得到。淨慧、賀攖也同樣諳熟此心法,更不要說賀攖原本就未曾在人前現過身,不須刻意。唯有秋葵,既露過面,亦不懂得易容或形面幻飾之法,偏偏又容貌出眾易引人注目,要在城中活動便大為不易了。

昨日風慶愷與沈鳳鳴談了一夜,今早沈鳳鳴帶了輕功頗佳的歐陽信,去幻生界駐地附近探查;風慶愷則帶了口才出眾的江一信,同淨慧師太一起離開嶽州,前往衡山,要將衡山派這個幫手先遊說下來以為後援。賀攖雖然沒什麼任務,白天也自扮作了遊客,在嶽州城中街市、郊外村落探聽訊息,估摸形勢。

秋葵並不至於為獨自一人留在武侯園而沮喪——她深知此來洞庭,需要自己的地方很多,絕不該急於此一時。她與淨慧師太同居於東樓,沈鳳鳴等男子都被安排在南樓,兩座小樓以長廊遙遙相連,半抱著一處庭院。東樓裡這一整日也無有旁人,她便在屋內繼續習練魔音——為謹慎故,她用的是空弦而非七方,以防出聲。

風慶愷等三人此去衡山少說須兩三日,但沈鳳鳴幾個天黑之前總該回來了,未料晚飯時分一個也不曾有訊息。秋葵不得不獨自用罷晚飯,也少了習練的心思,稍稍有些擔憂起來——窗外,岳陽樓的殘影漸漸也看不見了。

天色全暗時,她才見有人穿庭而入——不是沈鳳鳴,卻是賀攖剛剛回來。

有人回來總比一個都不回來的好。她暗自舒了口氣,待要起身下去,忽眼前一花,好像另有個人影也入了庭院。她有一霎的恍惚——那是個瘦削的、濃色衣衫的身影,飄一般跟在賀攖身後——底樓廊上的燈正在次第點起,庭院裡花木茂密,光影閃動,一時間直有幾分真幻難辨。

心頭忽機伶伶一陣打顫:她好像認出那是誰了。

“咦,師姐好像不在嘛。”似乎是為了確證她的懷疑,她聽見那個人開口說話。

她咬著嘴唇,沒有出聲。因為晚飯之後就一直坐在窗前出神,她屋裡並沒有點燈,從下面看來,好像整個東樓都黑漆漆沒有人似的。

“應是不會外出。天色晚了,我看秋姑娘多半是休息了。”賀攖道,“沈教主看來也還未回來,婁師侄趕路辛苦,不如今天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再見他們也不遲。”

婁千杉。秋葵心中默默唸著。賀攖與婁千杉素不相識,可正如自己初遇婁千杉時認出了她的同源幻術,賀攖與她同為闌珊傳人,當然更能一目識之。奇的並不是賀攖為什麼會帶她來,而是——她為什麼會來嶽州?她怎麼——怎麼竟還敢如什麼事都未生過一般,出現在我面前?她難道還認為我會再相信她?

她心中一時憤懣得如要滿溢,又終究鬱堵得難一言。自金牌之牆得知真相以後,她始終避開不去回想與婁千杉有關的舊事,可那些欺騙到底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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