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九 夜色如山(五)

小說:行行 作者:小羊毛

“方才的事情,石志堅他們都與我說了。”秋葵在他身邊坐下來,目光無焦地望入深夜,“急也無用的,我們正是往那邊回去。方才——他們都問我你去哪了,我答不出來。現在你回去,總也讓他們定定心,好過不知去向。”

她摸了摸被夜風吹亂的鬢。這兩句話與其說是告訴沈鳳鳴,不如說是說予自己。

她聽他不說話,咳了一聲,“一會兒怎麼辦?你……動不了吧?”

“你的琴呢?”沈鳳鳴反問。

“都在那邊船上,等到了那邊,我帶著琴去幫手,你就在我船上休息,怎樣?”

沈鳳鳴不置可否,“只希望他們還堅持得住。”

船已行至洞庭,幻生界廝殺處的光亮入了眼來,約摸還有不到一刻鐘的水路。忽然歐陽信喊了聲:“快看!”

幾人隨他手勢向北望去——北面,仁覺帶領的衡山弟子與武陵侯部下一小支隊伍合力進攻江陵侯,似乎是得了手,天空之中正亮起了訊號。那本是三處之中勝算最大的一處,是以最早傳來獲勝之訊並不出奇,但這也越提醒了沈鳳鳴——幻生界與青龍教這兩邊——還陷於死戰之中。

而令他掛心的還不止於此。

君山島遮住了訊號的一部分光亮,那竄起的煙火也將洞庭山的輪廓映了出來。秋葵看到,煙火落幕之後,沈鳳鳴的目光依舊落在洞庭山黑魆魆的影上。

“你——是不是在擔心婁千杉?”她問出口來。

沈鳳鳴有點意外,向她看了一眼。顯然,石志堅將單疾泉與自己的對話向秋葵複述得很徹底。她非但知道婁千杉的處境,而且知道她在洞庭山。

他心裡承認。即便以“擔心”來形容不那麼確準,可是任婁千杉再度落入謝峰德之手而無能為力,卻令他胸口十倍的窒悶,如鯁入咽。

“你是不是想去救她?”秋葵又問了一句。

沈鳳鳴不知該怎麼回答。不想嗎?想嗎?他都說不出口。如果今晚沒有云夢之戰,他知道自己必不會坐視這種事生,可是——他只能作出一種選擇。而現在他還身中了劇毒,他連一種選擇都沒有資格作出。

卻聽一旁的歐陽通道:“鳳鳴公子不必擔心,秋姑娘早就交代了我們,等送公子回到大船,我和志堅就折去君山接應千杉姑娘。”

沈鳳鳴再次意外地向秋葵看了一眼,“原來你早有安排……”他忽輕輕笑了笑,“你在試探我。”

“我沒心思試探你。”秋葵拂袖轉開臉去,“我只不過不想你一會兒面對敵人的時候還要分心……!”

沈鳳鳴沒有與她爭辯。縱然秋葵無法原諒婁千杉,可是——早該知道——以她的良善和念舊,她又怎麼忍心對婁千杉這般處境袖手不管。

不過他還是道:“他們兩個受了傷,只怕不是謝峰德的對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

“你到底想怎麼樣!”秋葵忽莫名起火來,“你若想救她你就直說,你不放心他們去,那我去!”

“你更不能去。”

“這個也不能去,那個也不能去,你究竟……”秋葵正說著話,平放身側的右手忽然一重,竟是沈鳳鳴伸落了左掌,忽地覆於她手背之上。她吃了一嚇便待抽手,沈鳳鳴反將她握得緊了,一時竟抽不出來。

她實意外於沈鳳鳴這當兒來佔自己的便宜,歐陽信與石志堅便在不遠,她口氣驚惡卻也只能壓低了聲音:“你幹什麼!”

沈鳳鳴向她似笑非笑:“你若是去了,誰替我贏下雲夢?”

他說得淡定恬然,彷彿——這便是全部的理由。可自然不止於此。謝峰德是什麼樣人,他怎麼可能——哪怕秋葵的武功比現在更高出十倍——容她去獨面這等惡鬼。

他知道倘若說出來,秋葵自不肯服氣。即便是不曾說——即便只是一念閃過——也足以令他心頭一怕,竟至這樣下意識地將她的手按在此間,彷彿倘若不這樣,她便真要立時陷去險境。

秋葵不知他的心思,慌忙中只看到他這麼近的一雙眼,那迷離離的失真感令她憶起先前他半昏半醒之中在自己耳上的輕輕一撫。她想起那對分明不該是送給自己的珠珥——那個時候——他是不是將她錯作了別人?

一股莫名的煩亂令她胸口一堵,不管不顧將手強掙出他的掌心。沈鳳鳴原本已是中毒無力,那手指又是灼痛,如何真束得住她。秋葵得以縮了手,整個身體立時防備至極地蜷起,那手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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