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四 神夢雙琴(五)

小說:行行 作者:小羊毛

幾乎便是同時,關非故一口厲血嗆於地面,抬手指向此間,“你……你如何能夠……”只見他胸膛帶動雙肩起伏,身形搖搖欲倒。

這話聽起來像是問錯了。沈鳳鳴是雲夢傳人,懂得操控血蠱又有什麼奇怪?但血蠱卻有一樣不同——這類極兇之蠱,蠱主豢養時多須花費極大心血,令其生出依賴之心,旁人即便懂得操控之法,要奪去從屬之控卻十分不易。只除非——沈鳳鳴的蠱術當真高出關非故許多。可觀一貫以來沈鳳鳴的表現——他或懂得雲夢一些聞所未聞之禁術,可於三支分別心法之研卻多比不上各支佼佼,尤其起初他對蠱毒還頗不耐受,除了幻生蠱外,對其餘蠱術似更不甚精通——否則三支之會前,又怎麼能輕易著了關盛的道?

“巧得很。”只聽沈鳳鳴道,“血蠶與我們雲夢‘聖血’關聯甚深,不得不會。”說話間,手稍許抬起,蠶蟲溫馴地搖擺身軀,向他袖中鑽入。縱是關非故豢養此物多年,也知其性兇險,須時時提防在意,何曾敢如他這般視若無物?

愈是難以被他人奪去之蠱蟲,被奪走時對蠱主之反噬自是愈烈。關盛見勢不佳,悄步後撤,低聲道:“爹,你受了傷,今日是否……”

關非故陡一抬手。——認輸?還是撤退?可此處是他們的地盤,他們退無可退——縱然他們想走,到了此等境地,沈鳳鳴只怕也不肯放過了幻生、放過了他們父子。

既如此,那倒不如將勢就勢,拼個魚死網破!他已知沈鳳鳴身上變數太多,可是如果能制住了秋葵——再沒有魔音來侵蝕人心——那麼沈鳳鳴也必孤立無援。既然那個女子從未顧及過一點祖孫情分,他亦有辦法讓她作繭自縛、作法自斃!

關默搶前抱過還未緩過神來的關代語,往回便閃。沈鳳鳴卻也未攔——他其實也攔之不住。他只緩步上前。腳步邁過時,那樹下久已萎靡的一干蛇蟲蜈蚣等物不知為何突然來了精神,忽都昂搖擺,沿著他行走之跡悉索跟隨。

一時間百足之聲大作,聽來叫人心頭毛。即使是常年與毒蟲為伍的幻生界眾人亦從未見過此等邪異景象——彷彿便是那一瞬間,從來便在他們掌控的大小蠱蟲反都成了沈鳳鳴心縱之物——這景象之難以置信,大概唯起初“聖血”翻動洞庭波濤之懾人可比。

淨慧、賀攖與黑竹會眾人亦無不心生劇蕩,秋葵所在之高處越看得清楚——那許多毒蟲不曾靠得沈鳳鳴太近,可的確是隨他行停而行停。蠱蟲忌憚幽冥蛉之毒,畏懼於沈鳳鳴還好解釋,但若要這般跟隨於他,非以蠱術控制斷不可得。自己這“一音二幻”只能對諸多蟲豸加以壓制,若要嚴格控制其行動,只能單專注於一只或幾隻蟲豸,絕難同時對應這許多。

——難道,沈鳳鳴的內力其實並未失去?甚至——他的幻生蠱術之精,遠自己先前想象?可——這分明不可能。身中至毒的種種痛楚與特異脈象,乃至那生死一線時的失覺昏迷,她都親眼所見,絕無偽裝之僥倖。他若真的還能有一分力氣,又何至於連躍下枝頭都做不到?

思想間,琴絃上忽傳來“泠泠”幾聲反激之音。她心中一凜——是有人慾待掙出《神夢》之幻。“不要再分心旁顧”——她想起自己應允沈鳳鳴的這一句,忙打起十倍精神,撥弄琴絃對應。可——心頭卻忽地一空,彷彿——彷彿那幻境,要將自己也拉扯入內。

她暗道一聲不好,恍惚間已聽到幾絲遙遙呼喊。“若雲。”她竟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師父的閨名。琴絃不受己控地“琤琤”重響,彷彿是心念正脫了控制,從琴絃出詰問。

——“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我師父的名字?”

樹下的沈鳳鳴已經一直走到了混戰的腹地——走到關非故身前,所過之處,眾人莫不驚懼後退。唯有關默的那一個蠱人不憚這滿地毒蟲——當然亦不憚沈鳳鳴,擋在關非故的身前,一聲嘶吼,撲將過來。

碧色小蟲“嗖”地自沈鳳鳴袖中飛出,遊入蠱人口中。蠱人似乎一怔,手足動作隨即停頓,面上青赤交替,神情猙獰。二蠱相爭,關默面色頓然也變了,顧不上再護著關代語,向前兩步欲直取沈鳳鳴,豈料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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