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三 對酒當歌

小說:行行 作者:小羊毛

“幫他說話麼……”秋葵忽覺何其荒謬,幾乎要失聲笑。“君黎,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都是你幫他說話,而我從來不肯信。可現在——我相信他了。莫說有些事他不可能去做,就算他做了,我都肯信他必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但我不知你為何卻反——卻反變了。無論你怎麼看他,他是真心將你視作知己——他說過,所謂知己,便是深信不疑——倘有人說你些什麼壞話,他一個字都不會信。他一直想著,只要你與刺刺不因這事有了變故,哪怕回來被你多說幾句,都也不算什麼。可他只怕都未想到你竟至於這般咄咄逼人,竟至於——不信任他到如此地步。我確實不知真相,可你能肯定你說的就一定是真相?若你有一分的可能是錯了,你便想想他會何等失望難過——何等失望難過才至不想反駁,不想解釋,不想再與你多說一個字!”

“那你可想過,他若當真做了那些事,又叫我多失望難過?”

秋葵一時無言以答,默然片刻,“算了,今日多說也是無益,我……也先走了。你們……若何時能冷靜下來,再仔細說明白那些誤會吧。”

“你去哪?”夏琰道,“這麼晚了,你要回內城麼?”

秋葵稍稍垂了垂頭。“嗯。”

“今天就暫時住這,不急這半日。”夏琰道,“本來掌櫃的也給你預備了……”

“不用了。”秋葵還是沒抬起頭來,“也不算太晚,就不叨擾他了。”

夏琰知她性子,也不強求,稍許緩下語氣,“那我送你一程。”

“不用送我,我——我的馬還在外面。再說這是臨安城裡,又不是荒郊野外。”秋葵不敢看他,“我自己回去。”

“秋葵?”夏琰原是記得,沈鳳鳴信裡說過她受了傷,可秋葵匆匆忙忙,已經搶出了門去。他終沒再言語——心亂已是如此,他又如何多分得出心來細索秋葵這一點異常。

夜涼一下子湧過來,將秋葵整個都包裹在內。她只覺得有點不真實。不真實得——她不能想象自己是怎樣說出那些話。她終還是無法在他面前開口說,她其實——不是要回內城。她是放不下那個轉身離去的沈鳳鳴——她竟怕他獨自一人,會擋不住這冤屈難受。

可惜,晚出來這幾步,早已見不到沈鳳鳴的人。秋葵大約知曉他就住在這附近,一街或半街之隔,卻不確切。他走時沒將馬牽走,她也便步行,沿著直覺的方向走出小巷,四面顧盼,邊尋邊猜。不覺已繞了兩轉。她不喜呼喊鬧出動靜,在幾處有光亮的屋前佇足來回,沒了計較。

忽才有門一動,她轉頭去看。門邊那個人影已被屋中燈火照得斜長。

“你怎還過來?留在一醉閣不好麼?”沈鳳鳴語氣悻悻,但人已經走出兩步,伸手便來拉她。

“我……我就來看看你,看看就走。”秋葵慌忙道。

“看我?我還能尋短見不成。”沈鳳鳴沒好氣,“我看你還是陪著那道士——省得他一個人,又想出了妖魔鬼怪來。”話雖如此,手上卻沒肯放,秋葵被他拉著,亦步亦趨地往屋裡跟去。

屋裡簡淡,只有案邊一張蒲墊被拉開,顯然沈鳳鳴方才在此坐了一坐。剛剛揹回來的包袱被隨意擱在一張木椅上,連那雙琴的形狀都被包裹在內,嶙峋可見,想來他還遠沒有心思作什麼整理。

“你還在生氣?”秋葵瞥了他一眼。

“生氣?你見過我生氣?”沈鳳鳴將那蒲墊換了位置,擺在秋葵近端,並不抬頭,“我會跟那道士一般見識?”順手將椅背上搭的一塊乾布取了,抹了抹案上的薄塵,示意秋葵來案邊坐。

秋葵本想拒絕,猶豫了下,還是近前坐了。正是因為幾乎沒見他生過氣,她更知道——他此際心情決計不好。

“幸好你現在腳步重,不然誰知道你來了。”沈鳳鳴猶自沒好氣地道。“那道士也不管你,就不怕你丟了?”

“我知道,你心裡……定難受得很。”秋葵只看著他,“我……總是信你。換了是我,我也受不住,要與他生氣。”

這一句話似令得沈鳳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那些忿忿忽然都消落下去了——彷彿,再什麼樣的不平,也敵不過她片語慰藉。

“其實——我也不是不懂君黎怎麼想。”他慢慢坐落,喟然而語,“想來他和刺刺總是有了些不對,這些天心裡多半十分憋悶難過,卻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他這人從來心思重,又多半——知道了我一些舊事,久等我們不回難免越悒鬱窩火,會想出些什麼來都不奇怪。見了我們,他一時按捺不住,便將那些幾日沒處洩的話都說了出來,將那些猜想都堆到我身上——若是平日裡、心情好些,我也便不與他計較。”

他頓了一頓,“可是啊,走這麼多路,擔這麼多心,結果就聽他一頓莫名其妙的呼喝——也真當我沈鳳鳴是沒脾氣了?——尤其是,你聽見了,他竟還說我是單疾泉找的那‘神秘人’——就連單疾泉都已不懷疑我了,他竟來懷疑我?還說——我是怕他追究,怕‘事情敗露’。說得出這般話,這兄弟不如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lwxs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