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汪洋，寂靜如冰潭。
沒有一絲的風，只有那死寂般的命運倒映在他的雙眼當中，讓他逐漸地觸碰到那個關聯著他的古老的密辛。
而他也隱約地預感到，他或許真的要徹底地在這裡，瞭解到所有關於他身上隱藏著的秘密。
“我其實很難弄清楚他和我的關係。”
林恩深吸了一口氣，睜眼道。
“之前我有過很多的猜測，你說我是失憶的他走出的一段新的人生軌跡，亦或者說他是我的前世，更或者他是寄居在我體內的惡魔，我想了很多，但沒一點能讓我信服，你現在又說無數年前我就是他，我們到底是怎樣的關係？我現在真的很迷惑。”
而更不要說。
還有那條銜尾。
那個老者滿臉的褶皺，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他久久地望著林恩，就像是跨越了那無盡的時間長河。
“都不是，孩子。”
“你們之間的關係，遠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的多，而我現在把你帶來這裡，就是準備告訴你答案。”
他拄著柺杖，沉默地注視著腳下那漆黑的潭水。
“你相信輪迴嗎？”
他突然問道。
林恩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扶了扶單片眼鏡，道：“輪迴轉世說？”
那個老者抬頭，道：
“不。”
“是一種鎖在你們身上的宿命，一種跳不出的時間迴圈，就像你掉入了一個永遠走不出的陷阱，當你徹底死去的那一刻，你就會突然睜開眼睛，重新再回到你命運開始的地方，並且永遠地迴圈下去。”
林恩的瞳孔微縮了那麼一下。
他再一次想到了那條銜尾。
想到了那麻木的對所有的一切都再生不出任何感觸的情緒，還有那無數擠壓在一起的斷片的記憶。
那個老者拄著柺杖，踱步道：
“這就是你們的命，亦或者說，我們的那個時代本就是一場悲劇，輪迴陷落於輪迴，時間跳不出時間，死亡求死不得，命運被命運所縛，我們就像是一群在夢裡的小丑，不斷地上演著那荒誕的戲劇，求而不得。”
他轉頭望向了林恩的臉頰。
“而你現在知道為什麼那條銜尾會出現在你的身上嗎？”
“因為你就是那個掉入了輪迴的神。”
那一刻。
無數的宛如夢境一般的泡影，從那漆黑的潭面之下懸浮而起，它們就像是初生的旭日，密密麻麻地遍佈了那整座天空。
那每一個泡影當中，都彷彿在講述著一個一輩子的故事。
每一個人都是他。
他在那塵世中浮沉，經歷過悲歡離合，經歷過喜怒哀樂，它們密密麻麻地高懸於天空，卻最終都走向了同一個結局，不斷地往復再往復。
林恩突然感覺到心裡一陣陣的壓抑。
他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瞳孔劇烈地顫動。
“無數的世代，每一個世代都是從這浩瀚宙宇的初創一直到這萬物的終結，時間已經無法在你們的身上留下痕跡，你們就在這黑暗的命運的沉浮中，度過了一世又一世，直到這輪迴磨掉了你們最後的一絲眷顧，讓你們再生不出任何的波瀾。”
他沉重地講述著。
直到那無數的泡影一點點地走完那一生，徒留下終結前的那個永世相同的孤寂的背影。
慢慢地它們開始褪色。
從亙古的輪迴中走來。
一點點失去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