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道:“回南風館睡覺。”
十日後飛舟才路過不夜城,他得尋個落腳點,做些準備。
“別回不夜城那個小破館,我翻窗都翻累了。跟我一起回我的聽雪閣待著,如何?”
許瞳雪懶洋洋地坐著,用手肘託著下頜,命令藍蝶飛起。
他用蟲傀的視野,知曉不少各族的隱秘,這些年靠賣訊息,賺得盆滿缽滿,到處都建了宅子落腳。
不夜城自然也有他睡覺的地方。
雲昭輕聲道:“行,你不怕我給你帶來麻煩就行。”
許瞳雪笑道:“本君最喜歡麻煩事,尤其是摸不清、看不透的麻煩,巴不得摻和進你的事。”
麻煩事就像是糾纏在一起的各色繩線,交織錯亂,結成蛛網。
他最大的樂趣,就是解蛛網。
將所有的事看在眼裡,然後徹底理清繩線,過程讓他愉悅無比。
溫慕和雲昭身上,就罩著他感興趣的蛛網,層層疊疊,讓他好奇得不行,卻到現在也沒解清。
許瞳雪眯起眼,轉著手中的玉笛,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雲昭和溫慕的畫面。
他狼狽不堪地闖進鬼谷,滿身血汙,而那兩人似乎是感受結界動靜,慢悠悠地從空中飛落,朝他走來。
一人紫衫玉冠,俊逸出塵,腰側懸著個金色的圓鈴鐺,手裡的摺扇搖了又搖。
全身上下無不透著股貴氣,像個花枝招展的孔雀。
另一人穿著灰白素衣,黑髮盤著青色竹簪,單手拄著柄古樸的長劍,一瘸一拐,三步一咳。
明明相貌普通,遠不如身旁人俊美,卻給他一股病美人的錯覺。
兩人站在他面前,旁若無人地說話。
花孔雀輕佻地搖著摺扇,嗓音懶散:“救他嗎?”
病美人垂眸與他對視,又抬眸看了眼天,嗓音溫潤:“今天天氣很好,可以救。”
於是,追他而來的皇族暗殺兵,全被兩人打得死的死、傷的傷,直接扔出了鬼谷。
他就這麼活了下來,成為了蟲師一族唯一的倖存者。
……
明月高懸,花燈不時升起。
藍蝶慢悠悠地在不夜城上空飛行,最後落在了城南的一座四角樓。
聽雪閣是許瞳雪二十年前買下的小樓,共有三層。
一樓是書肆,他請了一對魔族老夫妻在店裡打理,幫他隨便賣賣書畫。
二樓是他的修行室和雜物室,三樓是二間臥房。
許瞳雪道:“你累了就睡覺,我還不困,要出去再逛一圈。”
送春節期間,他父親在世時在不夜城留下的蟲傀,不少都上街遊玩。
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將那些活了近百年的厲害蠱蟲回收,免得又鬧出事,害他被說閒話。
……
雲昭推開臥房的門。
室內乾淨整潔,各種擺設俱全,桌上甚至放著一盤魔晶石。
雲昭從空間裡拿出春團,隨手加熱。
荷葉片上躺著綿軟的三色春團,冒著熱氣,是阿千之前在他修煉時候放在門口的。
雲昭拿起一個,慢慢地咬下,細細咀嚼,再嚥下。
嘴巴里一直殘留著蒼冥的味道,炙熱的、黏膩的。
讓他舌尖發麻,驅之不散。
直到三個春團徹底吃完,雲昭這才從空間裡拿出巨大的竹桶,在裡面注滿溫水,慢慢地將自己浸沒其中。
還有十天,飛舟路過不夜城。
在那之前,要治好他的白骨腿,準備新的人皮面具。
還有,變得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