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看著雲昭微微揚起的唇角,只覺得目光被鏽住了一瞬。
師兄,在想誰?
是想到誰,師兄才會在這般境況下神情放鬆,還不自禁地唇角輕揚,連目光都柔和了幾分。
是誰讓師兄這般惦記,還如此毫不掩飾思念之情?
不可能是蒼冥,也不會是盛煜安。
難道……是贈青雀羽給師兄的那個神君?
還是那個與師兄假扮成道侶的薛瞳?
凌夜的眼神晦暗難明,他匆匆移開視線,心裡的酸澀、苦悶與氣憤揉雜著,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有那麼一瞬間,他妒得想要捏住師兄的下頜,逼他只看自己,不要去想別人。
雲昭回過神,就對上凌夜閃避的側臉,他微微一怔,卻也沒問。
凌夜啞聲道:“師兄,我去溪邊取些水。”
雲昭點了下頭。
落入秘境到現在他都未喝過水,喉嚨乾啞,嘴巴里還留著一絲甜腥的味道,確實想喝水。
凌夜從龍魂傘的空間裡又取了朵小藍花,隨手別在雲昭的發頂。
螢螢的小藍花發出微光,像是安靜的藍夜蝶落在髮絲間。
如此,他能在黑夜中準確地知道到師兄的位置。
雲昭依靠著樹,姿勢懶散地站立,目光落在凌夜走遠的背影,內心異常的平靜。
要是以前,他肯定會趁此機會逃離,重新再躲起來。
現在他無比清醒地意識到凌夜他們對他的執念,是受到了某種誘導。
凌夜想得到的、痴迷的人從來都不是他,不是他的師兄雲昭,而是所謂的“攻略物件”。
他的師弟從穿上婚服,假扮成新娘與他成婚的那一夜起,就不再是曾經那個安靜的少年。
「凌夜人設圖」
「手纏紅線,穿上婚服,少年姿態的凌夜,說他是“牛魔王”的吃我一拳」
……
溪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碎光,岸邊還有一小片茂盛的竹林。
凌夜快速走向溪邊,蹲下身,伸手掬了一捧水出來,喝了一小口。
確定是正常的水,他才從空間裡取了個鈴鐺法器出來,盛取溪水。
「護心鈴」
凌夜快步走回樹下,將盛滿水的鈴鐺嵌入泥土中,又撿了幾簇枯朽的樹枝聚在一塊石塊附近。
雲昭開口道:“要生火嗎?”
“嗯。”
凌夜低低應了聲,手裡的小刀與石塊快速碰撞,飛濺出火星。
很快,枯枝便被火星點燃,金黃的暖光在黑暗中搖曳。
夜晚的風微涼,雲昭坐在火堆旁,隨手撿了個樹枝在火堆裡戳來戳去。
放在秘境外,足以讓大多數魔修們想得到的護心鈴就這麼成了煮水的器皿。
凌夜用樹枝架住鈴鐺,放在火焰上,沒有說什麼話,又站起來去了溪邊。
等他回來時,手上的長刀上已插了兩尾去除鱗片、處理乾淨的草魚,還有一根新鮮的竹子。
草魚被放在火堆上炙烤,凌夜低斂著眼眸,安靜地用小刀處理竹節,偶爾會低低地咳幾聲。
手裡的刀是上好的兵器,削鐵如泥。很快,兩節處理好的竹筒就被放到了凌夜的腳邊。
雲昭手肘抵在膝蓋上,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托住臉,透過搖曳的火光,他這才注意到凌夜腰側被血染紅的麻布,麻布上的血呈暗紅色,已有些乾涸。
大概是之前抱著他跳到樹上時,不小心撕扯到腰側的那處劍傷……
鈴鐺裡面的水在此時沸騰。
凌夜取下鈴鐺,將水倒入竹筒中,似乎怕水溫太高,便倒入另一個竹筒,如此反覆。
直到水溫降低到可以直接喝下,凌夜才將一節盛水的竹筒遞到雲昭面前,輕聲道:
“師兄,水。”
雲昭接過竹筒,低頭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