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1 / 2)

深秋,葉落繽紛,鋪地成畫,美景不見詩意,卻聽得刀劍相向、眾人搏殺之聲。

“籲~~”一青衫女子收了收韁繩,潛於一旁叢林觀看情況,發現是官府與亂賊在交鋒,便棄之不理,繼續趕路。

遙帝四年,科舉京試即將開始,她必須按時趕到。若不能登臨魁首,便不能進宮面聖,也尋不得更好的法子去救人。

記憶的迷霧,在腦中彌散,前塵往事也漸漸忘卻,她只記得自己叫上官世青,名為師尊所取。

她本在尋覓隱居之地,偶間遇到山賊洗劫屏山縣平頂村,便出手相救,隨即被熱心村民感念,留於村內。因她懂武,身手不凡,賊子不敢輕易侵害,便成了村民心中的守護者,人稱“青姐”。

於上官世青來說,帝京是個遙遠熟悉的地方,記憶中曾有此地,只是每每想起,心便有微微刺痛感,好似心有烙印,碰不得,想不得。

她已在屏山縣中得“狀人”,中“狀人”者方可參與京試。遙帝愛才,廣納賢良,若能上殿求見,一切都還有希望。

上官世青不甚奇怪,無論筆試或是武試,她都輕鬆拔得頭籌,不知是有熟讀百書的過往,還是與生俱來的文武駕馭力,在嚴苛的科舉選拔制度下,她直取京試。

連日趕路七天,終於抵達帝京。這是賀朝的都城,江山的根基。遙帝深研五行八卦,登基第二年便出得一副全新的帝京佈局圖,以最低人力財力,改變環城格局。

如今的帝京,背靠山、三環水、四層牆、八城門,水陸並行,俯瞰而去,道路與水路宛若如棋盤,皇宮與內城更是呈現出八卦之象,再配合多重兵力部署,去加固整個帝京的防禦。

無論何人進城,都要先出示戶籍文書,方可進第一道望京門。

上官世青下馬取之,門將深深看她一眼,沒有立即放行,而是叫來守衛,耳邊叮囑了幾句。

“有何問題?”她問。

門將恭敬還以迴文書,和氣笑道:“狀人乃京考要員,朝廷吩咐所有狀人下榻天字書院,需尋出書院放行令方可,望狀人稍等片刻。”

一進望京門,二進城河內,三進皇城中,四進神殿前。這就是天子腳下的帝京,過了第一道城門,須過河橋,方可進入繁華腹地,天字書院、風月樓等高臺屋宇都在此。

上官世青覺著合理,便不再多說什麼。她清冷肅然,難從臉上看出波瀾,像遺世獨立的人兒,與這喧鬧的世間有些生分。

她容顏清秀,骨相清瘦,臉色呈白像有病纏身,單髻豎在頭頂,半發披肩,額前幾縷白絲垂掛而下,幾許滄桑感從眼底溢位。在皇城腳下,她的心卻是莫名澎湃起來,或與自己過去有關。

可既然選擇忘記,內心必定也有難隱之事。身已殘,志亦消,不完整便不完整吧,她始終身在迷途,命如草芥,就此了去一生,也無妨。

等待片刻,門將遞來身份令牌,作揖:“請上官大人移步天字書院。”

“上官大人?”這稱呼叫她心頭一觸,不覺奇怪。

門將忙改口:“您的大名已寫在放行令上。”

還未高中,何以“大人”?

上官世青將紅木雕刻的放行令翻過來,定睛一看,果然有自己名字,這才收起疑心,右臂抬起,左手緩慢與之交疊作揖:“多謝。”

假肢從袖口露出,看似真實卻慘白無色,她斷了一臂,卻早已忘卻這手臂是如何斷的,又是為誰而斷?

門將沒敢吱聲,總覺得這小將過於低微,是對狀人皆如此,還是獨對自己,上官世青不得而知。

她騎馬往城內而去,此時,望京樓的側門走出一名女將,她全發盤起,白玉髮簪卷束青絲,金色半甲穿於紅衫之外,麒麟玉帶繞於腰間,黑色馬匹上掛著一柄長槍,這便是名將世家千金,城防軍三品巡將葉薇,曾經的四妃之一。

“立即通知天字書院,上官世青到了。”

“是,葉將軍!”

葉薇眼角微揚,單手挎腰,披風舞動,她一躍上馬,向皇宮奔去。

天字書院,所屬皇家,直歸朝廷所管,本可透過舉薦入院讀書,後科舉改制,書院開設不同分院,此處便專門接收地方狀人,為每年的科舉出卷、監考以及新官聽訓。

今年入京考者有上百人,文武分考,篩選出最後二十人入殿試,卷書由皇帝親審。除文武莊園,還要評選四狀之冠,分別為財、政、軍以及災四大舉考之才。這四大試題關乎治國安邦,選拔嚴於過往,當真不易。

上官世青下榻至天字書院,諸事順利,獨立廂房,窗前風景宜人,食宿皆上品,且人人敬之。除了同為狀人的考子偶爾犯嫉妒之嫌,其他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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