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2章 問與答(四)

有關於邪神的事情,阿爾託莉雅也是知道的,只不過相較於那些在大潮汐滋生出來的小邪神,她更重視那些大邪神的危害,所以她才會一直覺得沐雲不應該將心力投注在低等文明,哪怕藍星上有艾洛西亞在。

不管是低等文明也好,中等文明也罷,都有著所謂的維度保護和限制,要是沒有確切座標和媒介物的話,根本就找不到也到不了。

但是,高等文明不一樣!

若說低等文明和中等文明就像遊戲裡的副本,必須滿足特定條件才能進入,那高等文明便位於遊戲裡的大地圖上,所有位置都是公開的那種,只要有能力在宇宙中橫跨那遙遠的距離,在高等文明之間遊走,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也就是說,就算低等文明和中等文明出現了小邪神,影響範圍也是有限的,但若是高等文明圈出現了大邪神,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整個二次元宇宙都有可能被他們波及。

在過去,若犧牲少部分的人能挽救更多的人,阿爾託莉雅便會毫不猶豫地令其犧牲。

就好比一群小朋友跑到還在使用的鐵軌上玩,其中有一名小朋友想了想,最後乖乖地跑到一旁的廢棄軌道。

這時,火車來了,而你站在軌道控制閥旁邊,你會選擇讓火車照著原本的軌道繼續行駛?還是拉下控制閥,讓火車改道走廢棄鐵軌?

若是過去的阿爾託莉雅,她會毫不猶豫地拉下控制閥,可是在無盡歲月的沉澱以後,阿爾託莉雅雖然還是會努力地挽救,卻不願再為了所謂的大局而去犧牲無辜的人,除非這些人出自於責任或自願。

沒錯!現在的阿爾託莉雅寧可沿著軌道向前,對駛來的火車示警,亦或者衝過去將那些小孩子帶離軌道,而不會拉下那道控制閥。

面對大潮汐的部份也是一樣,她現在只想做她能力所及的事情,沒有所謂的犧牲不犧牲,只有救哪個的問題,阿爾託莉雅選擇了影響層面最大的高等文明。

沐雲的做法雖然會讓一小部份的人陷於危險當中,卻也讓他們獲得了更多的機會,更多的可能。

扶持?不!就像沐雲所說的那樣,真的只是等價交換而已。

〝冕下,您……〞阿爾託莉雅這麼聰明,都到了這個時候,怎麼還會不明白沐雲和星是在對她進行開導?

〝這世界上哪有這麼多的兩全其美?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失,不外如是。常人所謂的兩全其美,絕大多數也只是達到一種平衡,讓兩邊都能夠接受的程度而已。嗯,就連我的做法也是一樣。〞眼看阿爾託莉雅已經意會過來,沐雲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地和她打啞謎。

〝阿爾託莉雅,一百個人裡面你明明可以救九十九個人,為什麼只救九十個人?不想讓無辜的人犧牲?這樣真的對嗎?再來,犧牲一小部份的人來拯救更多的人,真的是錯的嗎?〞

〝事實上,可以說都對,但也可以說都錯。〞

〝阿爾託莉雅,你不想讓無辜的人犧牲,可是卻放棄了原本可以拯救的人,從某方面來說不也是一種犧牲嗎?只不過是主動和被動的差別而已。必要的犧牲是在所難免的,能用少部分人的犧牲來挽救更多的人,本身並沒有任何的錯誤,只不過犧牲與犧牲之間也是有區別的,犧牲並不等於放棄。〞

說到這裡,沐雲在心中輕嘆了一聲。

若說阿爾託莉雅不想拯救更多的人,那肯定是騙人的!可要現在的她做出決斷,讓少部分的人為大部分的人犧牲,她卻又做不到。

嗯,至少在她真正地走出自己心裡那一關以前,她做不到。

此外,別看阿爾託莉雅一直在質問沐雲:為什麼不選擇高等文明而要選擇藍星這個低等文明?表現出一副為了大局,哪怕讓艾洛西亞犧牲了也無所謂的模樣。

可實際上呢?

阿爾託莉雅要是真的捨得艾洛西亞犧牲,還會這麼地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嗎?還會在那邊擔心這一次的大潮汐究竟有多麼可怕嗎?諸如此類種種,在這裡就不一一列舉了。

你不能說阿爾託莉雅口是心非,因為她確實是站在相對客觀的立場在看待整個局勢,只能說她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表達她的關心而已。

〝阿爾託莉雅,你到現在還是覺得你當初不應該成為王嗎?你對得起當初那些跟隨你的人的信任嗎?都已經經過這麼多年了,你還要懲罰你自己多久時間?又或者該說......〞沐雲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道:〝你還要懲罰蘭斯洛特他們多久的時間?〞

一聽到蘭斯洛特這四個字,阿爾託莉雅便直接站了起來。

【其實……我當時是想讓你親自懲罰我。王啊……我當時真希望你因為自身的憤怒向我問罪……】

【如果能夠被你制裁……如果你能向我要求補償……那麼我也一定會相信贖罪……我一定會相信,總有一天能找到原諒自己的方法……王妃應該也是同樣吧……】

背叛的騎士,被稱為圓桌破綻元兇的蘭斯洛特,在過去被利用聖盃招喚出來,然後被阿爾託莉雅親手殺死,蘭斯洛特於臨死之際對阿爾託莉雅所說的話,再次於阿爾託莉雅的腦海中響起。

〝蘭斯洛特,其實你不是什麼罪人。〞

〝但是我也知道,就算我否定了你的罪,你還是會糾結於這份罪過。〞

〝為什麼我在當時沒能察覺到你這份孤獨的思緒呢?為什麼我到現在都沒能將這位騎士高潔的靈魂,從幾近瘋狂的自責中解放出來呢?〞

〝還有,英勇獻身的高文、殉於使命的加拉哈德,他們在最後一刻都在想著什麼呢?他們是否同樣懷著後悔和不甘離世的呢?為什麼自己就能一口咬定並非如此呢?〞

〝再來,蘭斯洛特當初既然能被聖盃招喚出來,也就意味著他在當時就和我一樣擁有著英靈的身份,在二次元宇宙融合在一起以後,蘭斯洛特理應出現在終界才對,可為什麼我在無盡歲月以來,始終都找不到他的存在?〞

一連串的想法在阿爾託莉雅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說實話,這個情況對於阿爾託莉雅來說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這一次給她的觸動,卻是無盡歲月以來最大的一次!

〝阿爾託莉雅,重新帶上你的王冠吧!當你還在否定你自己的同時,你就在否定著他們的存在。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是永遠找不到他們的!只要你一天沒有找到他們,他們就會隨著你繼續沉淪......〞沐雲的聲音在此時響起,猶如利刃般地扎進了阿爾託莉雅的心臟,讓她下意識地將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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