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黎明到來之前,雙目失明(1 / 2)

小說:夢裡相伴幾時終 作者:岺沓

在家中休養的魏青,情緒的動盪似乎安分了些。他和母親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因為他什麼也不說。魏青有時會看一眼手機,然後就如同植物人一般躺在那裡。魏青在家中儘管仍然很壓抑,但沒有了學習,這也可能就是他最輕鬆的一段時間了,也可能是這一輩子最後輕鬆的一段時間了。

已經過去的這兩天格外的緩慢。魏青的腦海中空空如也,任何影像都不能在他沉著的眼球之中播放,任何一個人也走不進去他封閉的心。

魏青母親有時會看向魏青,瞭解他的狀況,見魏青情緒不再波動了,睡的也安穩了,就放下了那一顆一直懸著的心。前些天魏青發洩時的一幕幕影像,如今還在她的眼前不斷浮現。

魏青母親的眼前出現瞭如走馬燈一般的影片,將那件鮮有人知的陳年往事都重演在了眼前...

在魏青小時候,有一次和別人家的小孩鬧了彆扭,那件事情把年紀還不大的魏青給傷害到了。事情起因是魏青帶了其他的不熟悉的孩子和他一起玩,那個孩子與他起了衝突就把他給打了。比魏青小的這一個平時總跟在魏青的屁後,按輩分來算還得喊上魏青一聲小叔。那孩子被打了之後涕泗橫流的跑回了家和家長哭著說“我叔打我”。這麼一說可就完了蛋,從來不欺負人的魏青因此被誣陷成了以大欺小的那一個,魏青也因此被那孩子的媽媽和奶奶給臭罵了一頓。而那個幹了壞事的年歲稍長魏青一些的孩子卻撒腿跑了,留下了魏青承受這一切。當時的魏青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個人愣愣的站在那捱罵,甚至連哭都沒有哭。

明明不是他做的事情,可是那孩子的家長只聽她們家孩子的一面之詞,當時魏青的奶奶躲在魏青的後面,一直等魏青挨完了罵也沒出現。自那之後,魏青也徹底對她奶奶產生了怨,怎麼都消不掉。魏青母親也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孩子的認知,尤其是她在對魏青父親和老一輩人的埋怨的時候。

魏青與誣陷了自己的那個孩子兩年都沒說過一句話,不是因為魏青記恨了他,而是因為魏青正好在那空白的兩年之間幾乎丟失掉了以前的所有記憶,同時也忘掉了自己,甚至還險些夭折差一點失去了性命。

那時的魏青才剛剛要上五年級,身邊只有一個住在隔壁家的愛流鼻涕的小女孩陪他玩。四年級將要過去的那個夏天裡,有一天他們兩個牽著手去家門口的溪裡摸小魚。那一天下去他們兩個收穫滿滿,拎著的小桶裡有好幾條泥鰍魚和小青蛙,就在兩個孩子想要抄近路回家去爬一個稍微有些陡峭的斜坡時,小女孩腳下突然一滑,整個身子都向下倒去。慌亂之中的魏青丟掉了裝魚兒的小水桶,及時的抱住了她將她護在了懷裡,而自己卻做了肉墊,頭撞在了溪裡的大石頭上鮮血淋漓。

小女孩被魏青保護的很好,只是有一些擦傷,魏青吃滿了傷害的同時也僥倖撿回了一條性命。說是僥倖,也是因為裝魚小桶卡住了魏青的身位,否則以那個高度和速度跌落下去,無論撞在多大的石頭上,以他當時的那個年齡也都是必死無疑。

小女孩後來搬了家,她們的家也就是現在魏青家隔壁的被改造後用來做繁殖業的院子。魏青出院後在家靜養的那兩年裡一次都沒有去過那個院子,儘管兩院已經相通並且方便出入。魏青不僅失去了幾乎所有的記憶,也失去了滿是她的那一整個快樂而又純真的童年。

兩年匆匆而過,魏青一家的生活也慢慢的好了起來,魏青恢復的越來越好,並且也能夠上初中了。再次出現在魏青身邊的小女孩把魏青從迷茫的深淵之中拉了出來,併成為了他的知己,幫助他重新的找到了自己的思想,並且順順利利的和他重新又成為了好朋友。魏青雖然已經記不清和她的前塵往事了,但他卻還隱隱約約的記得一些在他失憶之前他們兩個一起做遊戲的快樂時光。不過可惜的是,這一切關於他美好記憶的碎片的源頭,都被他錯認成了顧夢。

但顧夢也並非魏青美好記憶中的局外之人,她其實也是其中之一。當初被魏青錯以為是自己夢中的那個女孩的顧夢也是一頭霧水,那種場面就像是“夏洛特煩惱”中夏洛追求秋雅的場面一樣。最早的“三人行”其實也並不只是三人。小女孩在“三人行”的關係網中出鏡並不多,而魏青隱隱約約的只記得和她在一起玩耍那段歡樂時光,也只記得顧夢和韓晨小時候的模樣。

但確實韓晨的角色魏青也記錯了,真正的“三人行”實則是五個人,而那第五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和魏青關係最好的白言。

到此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並不是當初顧夢不記得她和魏青的那些點點滴滴,而是失憶了的魏青喜歡錯了人,並且也認錯了人。

重新回到了魏青身邊的小女孩什麼都沒有去說,什麼也不能去說。她害怕將這件事說出來和他相認,會讓他找回曾經的那一段完整的記憶,屆時魏青很可能也會記恨自己,到時候自己連留在他的身邊窺探他生活的一角都成了一個問題。小女孩很為難,眼睜睜的看著魏青被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恨不得將那一切全部都說出來,可她根本就沒有勇氣去賭。

小女孩清楚的明白,如果沒有了魏青,當年遭難的就會是自己,她的青春和生命都是魏青默默的承受源源不斷的苦難換回來的。

小女孩心裡再怎麼強大,也都無可奈何的憋出了心病。

......

“我在孩子的眼光之中看到了絕望。為什麼年紀輕輕也沒有缺爹少媽,可他卻活的還不如缺爹少媽的孩子,究竟是為什麼呢?”在魏青閉目養神的的同時,魏青母親同樣也在尋找著答案,關於魏青心境之困的答案。魏青母親回想著魏青傾訴的眼神,和他多年之前被誣陷的那個時候一模一樣,他的雙眼是熾熱的,但又比之前多了黯淡無光。

“雖然疫情時被困在家中的那一年荒廢了學業,但他回到學校也很努力的在學習,儘管看不出任何成果。但畢竟他在失憶之前真的很聰明,雖然剛上初中時學習不好,也惹了不少事情,可他的本性好壞根本就不是一個失憶能夠抹除的,這一次我是不是真的錯怪了他呢?我對他是不是真的太苛刻了呢?在家中待的一年確實對哪個孩子都是一場挑戰和考驗,我卻只是靠那段時間來否定他。可我的孩子,他在鬼門關前撿回了一條命啊!”魏青母親想到了這裡眼睛裡流出了滾熱的淚水。

“孩子,是不是媽媽真的錯了。你小時候又聰明又懂事,媽媽從來都沒有打過你罵過你,可你那一年遭難摔壞了頭,如今又是這一般模樣。兒子魏青,女兒魏藍,你們姐弟倆完全相反的教育,卻塑造出來了一樣的成長軌跡,我真的這麼失敗嗎?”魏青母親含著淚,深深的質疑起了自己。

“失憶之後的你膽小又情緒化,這難道就是你要遭受的劫難嗎?身體又變成了這個樣子。就算你真的沒有學習又能怎麼樣啊,我只想讓你健健康康的成長下去啊。”魏青的母親陷入到了更深的自責之中抽噎了起來。

魏青停止旋轉的眼珠裡,流淌不出任何淚水,他的心也沒有了跳動了一般。現在的他沒有任何情緒,已經變成了一具空殼。

魏青看著突然流淚的母親,心中毫無思緒,只是靜靜的看著,魏青母親與魏青那空洞的眼睛對視著,心中百般苦澀又心疼不已。

魏母:“媽是不是很失敗,讓你和你姐都變成了這個樣子。”魏青看著對自己說話的母親,冷淡的回覆道。

魏青:“媽,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魏母:“會啊,怎麼不會。”

魏青:“我這一輩子,一點值得快樂的沒有,最難過的就是被親人否定和質疑了,那一刻,我感覺我活不下去了。我是個寄生蟲,一直吃父母血肉的寄生蟲。我要是哪天突然死了,都是我的報應。”

魏青母親依舊哭著,聽著魏青的說出的話無比的心痛。

魏青:“死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可是我知道,你們兩個遭難的那一年,心裡想的全是我和我姐。而我卻還在拖累著你們,讓你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活著的意義是用來否定我姐的嗎?如果是的話,我會去死的。這輩子我罪孽深重,給你們都添了不少麻煩,下輩子我會報答你們的。下輩子你們想要我活成什麼樣子我就會活成什麼樣子,我不會再那麼叛逆了,我一定會好好聽你們的話的。”魏青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他的淚水也已經止不住的流下來了。魏青感覺不到自己的情緒波動,只有心痛。

魏母:“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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