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性像是猜到了徽生離的心思，率先開口，嗓音柔柔地道：“我是阿離的生母，無雙姑娘，在我面前，你不用這麼拘束。”
“你是阿離的友人，我自是不會為難於你。我名裴破曉，你亦可稱呼我為裴姨。”
破曉其名，也有天光將明、未暗不暗的意思。倒是個好名。卻是個不太適合妖界的名字。
棲霜朝她點點頭，自然地應了，“裴姨。”
女妖微微彎下腰來，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棲霜的模樣，神色若有所思。“好孩子。你是哪族的幼崽？我瞧著，你的模樣著實是俊俏。”
裴破曉看著棲霜，眼神倏地亮了亮。
這孩子，她長得可真不錯。若是配了阿離…
她思索了下，又看了看自家孩子，心中暗暗地搖了搖頭。
不行。
高攀了。
阿離若是配了這孩子，倒是高攀了。是我家阿離不配了。
一個肉食動物，怎麼能配白月光模樣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不行，不行。
等等，不食人間煙火？仔細想想，這孩子，長得還挺眼熟的啊？有點像那個銀月族。
等等？別不是銀月尊上的幼崽吧？
裴破曉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瞬息之間就想起了東方妖界的皇族。
知子莫若母。她懂了。她知道她家孩子是怎麼想的了。
她心中忍不住嘖了一聲。這孩子，還真敢想。也不怕人家銀月族現自家孩子不見了，從而找上門來。
銀月尊上和徽生尊上幾乎是兩個極端了。一個極度護崽，一個則是對自家崽幾乎漠不關心，只關心它們強不強，卻不關心它們在私下裡爭得你死我活的樣子。
徽生尊上哪怕是知道了，怕是也只會冷哼一聲，“廢物沒有活下來的價值”這種話。只有活下來的，才是對他有點用處的子嗣。
比起子嗣，那些孩子們，更像是徽生尊上手邊的玩意兒。
興致上來了，就逗一逗，給點賞賜。若是不高興了，就宰兩個實力不夠的，給自己消消樂、助助興。
銀月尊主則與他不同。雖然對方風流是風流了點，卻又是個護犢子的。
只要找上門來的，被證實確確實實是他的子嗣，他就會將其奉為上賓。
不過，即使如此，銀月尊上的子嗣卻依舊稀少，歸根結底，是因為它們的血脈比起其他種族，太過特殊了。
大部分銀月族幼崽，若是父母雙方某一方的血脈較為薄弱了，就會被銀月族血脈中蘊含的力量所反噬，最終夭折。
據傳言，那是銀月族的祖先，所遺留下來的詛咒一類的事物。
與之相對的是，付出與回報是等同的。能成功活下來並順利覺醒血脈天賦的銀月族混血，那必然是極佳的養成物件。
若是徽生離能與對方結緣，他將獲得極佳的好處。到時候，他甚至能力壓一眾競爭者，登頂尊位。
哪怕尊上再如何偏心半妖子嗣，也無法駁斥這巨大的隱形利益。
裴破曉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這一點，因此，她看向柳棲霜的目光越柔和起來。
不像是在看素未謀面的陌生客人，也不像是婆婆看未來的兒媳，反倒更像是在看一座金山。
“好孩子。”她又叫了一聲。
棲霜朝她微微揖了一禮，才又退回徽生離身後，有些怯怯地探頭看她。“裴姨。”
裴破曉點點頭，這才又去看自家崽，以眼神警告他：阿離，你要和無雙好好相處，莫要惹她，知道嗎？
徽生離回看她，倏地擰了擰眉，“母妃，你眼睛怎麼了？是抽筋了嗎？”
你為什麼一直在對我擠眉弄眼？
裴破曉：……我懷疑我生了個傻子。
九尾貓妖族明明這麼聰明，你到底是為什麼傻的像人家犬妖族？
*
此時，東方妖界。
身著一席月白色錦衣的小少女正杵著腮，半靠在圍欄上，望著面前的一池蓮花，悠悠地嘆了口氣。
好無聊啊。
她看著面前的小池子，眼神飄忽。“我說，最近的妖界月報，就沒有一點點有趣的事嗎？”
聽到小少女的問題，蓮花池裡突然探出了一個腦袋來，“很遺憾，這屆妖界月報，確實沒有八卦可以聽。”
“不過，望月，你是不是已經快一個月不去學堂了？這樣真的好嗎？你父皇和母后不會生氣嗎？”
小少女看著池子裡冒出的那腦袋，朝對方翻了個白眼，“學堂、學堂，又是學堂，我才不去呢。”
“那些東西都太簡單了，我看一眼就會了，實在沒意思，而且他們其他妖都好笨啊，我在那堆妖中間，都沒有共同話題可以聊。”
“要是父皇能給我整個漂亮妹妹就好了，有時候，我一隻妖在那群普通妖堆裡，真的很沒意思唉。”
水池裡的鯉魚精笑了，“望月，別說這種話，若是被你母后聽到，她又該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