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史留痕

小說:永樂大帝 作者:焚琴煮魚

朱元璋深知,如果這次的處理方式與上次相同,可能會給朱棣帶來深深的傷害,甚至在兩兄弟之間產生難以彌補的隔閡。隨著朱棣長大,這樣的隔閡可能會引許多難以預料的後果,甚至可能引奪嫡之爭。

更重要的是,這會給將來形成的太子集團留下一個印象,即無論他們做什麼,只要是為了朱標好,朱元璋都會原諒和袒護。這樣的態度看似是在支援太子,但實際上卻會害了朱標。朱元璋不希望太子集團誤以為有這樣的靠山,而忽視了自身的行為準則和責任。

因此,朱元璋決定先聽聽朱棣的意見。他問朱棣:“棣兒,你有什麼想說的?”朱棣正欲說出自己的打算,卻見御座旁的馬秀英已經臉色鐵青,面露悲傷。

馬秀英打斷了朱棣的話,語氣堅定地說:“皇上處理國事,我先處理下家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顯然是決心要解決這個家庭紛爭,以確保皇家的團結和穩定。

劉伯溫看著馬秀英,心中不禁感慨萬千。他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有這樣一位賢內助的幫助,將是無比寶貴的。他決定尊重馬秀英的決定,同時也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他們能夠順利解決這個家庭紛爭,讓皇家重回團結和諧的狀態。

馬秀英疾步走到朱棣面前,她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身體,眼中滿是關切之情,問道:“棣兒,你有沒有受傷?是不是需要叫御醫過來看看?”

朱棣心懷感激,他輕輕搖了搖頭,輕聲回應:“母后,我沒事。只是剛才情緒有些激動,稍微有些脫力而已。”

馬秀英聽了之後默默點頭,但突然間,她猛地揚起手,“啪”的一聲,狠狠地打在朱棣臉上。這一舉動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她會如此嚴厲。

馬秀英眼含淚水,語氣嚴厲地命令道:“朱棣,你給我跪下!”朱棣沒有猶豫,立刻跪倒在地。在馬秀英面前,他從不會展現出任何反抗的情緒。雖然她不是他的生母,但馬秀英從小就把自己視如己出養育。這份深厚的情感紐帶讓他對馬秀英有著乎尋常的敬愛和順從。

馬秀英聲色俱厲地對朱棣說道:“你自出生起便失去了母親,是我親手將你撫養長大。雖然你沒有吮吸過我的乳汁,雖然我們的血緣並無瓜葛,但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卻勝過任何親生孩子。你父皇忙於征戰,無暇顧及你們,是我親眼見證了你從咿呀學語到蹣跚學步的每一個瞬間。你可知我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並不期望你有多麼出類拔萃,只願你平安健康。然而,當有人因為毫無根據的緣由攻擊你、傷害你時,你居然敢於拔刀相向,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你就不知道躲避嗎?你不知道你的皇兄就在身旁嗎?躲在他身後又有何可恥之處?”

馬秀英責備道:“你皇兄作為太子,難道連自己的弟弟都保護不了嗎?他還有何資格擔任朱家的繼承人?朱棣,你平日裡總說要孝順我,如果你因為一個莽夫的過失而遭遇不幸,你讓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你的孝心難道就是讓我白人送黑人嗎?如果你死在戰場上,雖然我會傷心,但也會為你感到驕傲。但如果死在一個無知的莽夫手裡,你是不是想讓我陪你一起去?當我聽到你遭遇襲擊,還拔刀相向,我真是心急如焚。你是堂堂大明王朝的燕王爺,是當今的四皇子,除了這些身份,你有沒有想過家裡還有父親和我這個撫養你長大的母親?”

說到這裡,馬秀英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淌下來。朱棣聽後深感愧疚,沉默不語,只是跪伏在地,低聲說道:“孩兒錯了,讓您擔憂了!請母后不要傷心。”

見馬皇后走到太子面前,突然反手一耳光,語氣冷淡地說道:“朱標,你給我跪下!說,你錯沒錯?”

太子反應迅,立刻跪下,連連說道:“孩兒錯了,差點讓四弟受傷,是孩兒失責。”

馬秀英大聲喝問:“當初我第一次帶出你去看你四弟,我是怎麼給你說的?,說。”朱標答:“母親說,四弟生下來就沒了娘,您就是他的親孃,四弟就是我親親的同胞兄弟,要我照顧好四弟,保護好四弟,不讓四弟感受到委屈。更不要四弟受到傷害。朱標說完也趴在地上哭著說,是孩兒錯了,違背了對母后的承諾,差點釀成大錯。”

馬秀英繼續說道:“俗話說,長兄如父,兄友弟恭。你讀過的史書、學過的禮法,難道都忘了嗎?先,你要對你的兄弟友愛,為兄的做出榜樣。你的孩子剛剛出生,你就給他樹立了一個好榜樣。將來,他的兄弟姊妹出生後,你也應該教導雄英像你一樣,坐視他的兄弟被外人欺負嗎?”?“”

你父皇在十幾歲時便失去了雙親,成為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四處乞討,受人欺凌。好在後來,他成為了和尚,才勉強避免了餓死的命運。而我,馬秀英,也是在爹孃去世後,被郭大帥收養。雖然我沒有經歷過太大的苦難,但寄人籬下的日子,你應該知道有多麼的難熬。我始終心懷感激,因為在那個亂世之中,若非有人庇護,我恐怕也難以存活。

你知道嗎,當初你父皇被郭家人陷害,他餓得昏,整個人都快支撐不住了。那時,我偷偷地帶著餅子去給他吃,只想讓他能夠挺過難關。那一刻,我誓,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再過上那樣的生活。

我不管是什麼要維護你的利益,或者平時有多麼的囂張,想要對你表達怎樣的忠心。只要我聽見我的孩子,當我知道你弟弟,被人打、被人襲擊,我就會想,究竟是誰如此囂張,連堂堂的燕王都敢動手,還是在太子府內。沒有想到原來為了維護你這個太子啊,難怪那麼理直氣壯,還說什麼只是開玩笑,開玩笑用的著逼著你四弟拿起刀自衛,逼得你四弟去順天府要人護駕?我告訴你,無論是誰,只要是對我馬秀英的孩子不利,我就是拼上這條命,也要為他們討回一個公道。

今天,我或許會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但這是我馬秀英的真心話。除了皇上,我在軍中還是有幾分薄面的,如果有人仗著自己的軍功、自己的厲害,就敢欺負到我的孩子頭上,不管你是打著太子還是其他什麼人的旗號,以什麼樣的名義,皇上可以饒過你,但我馬秀英絕對饒不了你!大可以試試。我不管你背後是誰,或者有多少人支援你。我就看看站出去這軍中的將領有幾個敢對我馬秀英不利的。

此時,馬秀英已是鐵青著臉,目光如炬地望著藍玉。她一邊對朱標說著這些話,一邊的眼神卻透露出對藍玉的嚴厲。藍玉在一旁瑟瑟抖,他知道這位皇后娘娘從前做主母時,就對他們這些驕兵悍將恩威並施。對於軍紀,她是絕不容忍的。即便是他的家人違反了軍紀,求情也是無用,軍棍是免不了的。藍玉早已是被打得怕了,此刻在馬秀英的嚴厲目光下,更是如坐針氈。

馬秀英路過藍玉的面前的時候,藍玉已經支援不住跪了下去告罪道:“是藍玉魯莽,請皇后責罰。“”馬皇后只是冷哼一聲,並不理睬他,對馬秀英而言,除了徐達和湯和,還有常遇春,其餘淮西在她面前都沒有資格去談什麼對錯!走到湯和以及李善長、劉伯溫面前道,湯和是自家兄弟,我想問自家兄弟一句,我和重八有無虧待你,今天你侄子差點就被人給打了,逼得你侄子要拿刀生死相搏了,棣兒也要和妙雲成婚了,他也要算是你侄女婿了,你準備怎麼給我們夫妻和你的徐達大哥怎麼交代?”

湯和被訓得根本不敢抬頭,此次前來還說準備給藍玉緩一緩,也表明淮西勳貴的態度。讓朱元厚葬不要小題大做!但是被馬秀英這一說,自己連話都不敢說一句。輪君臣禮法,論兄弟感情,湯和今日要是說一句求情的話,傳出去自己也不必見人了。而且馬秀英說的對,如果馬秀英話,在外出徵的徐達回京後第一個就要鬧騰,淮西眾將沒有一個不是受過馬秀英恩德。

馬秀英也對著劉伯溫和李善長說,皇上和我沒有讀幾天書,但是我們也是懂禮法的,這天下就是我們的家業,標兒作為嫡長子繼承是毫無疑問的,應該去維護的地位,但是不代表誰都可以藉口維護這個制度來刁難我其他兒子。長子優秀,不代表我其他兒子就應該是傻子。這是國事,也是家事。就算是朱棣行為舉止有失,也該我這個母后來教訓,哪怕要殺要打也得我來,太子都沒有這個資格,何況其他人。麻煩你們兩個大人去打好招呼,我的兒子還輪不到他們來教育。他有名師宋濂,他有父母。

馬秀英憋著的氣這時候算洩完了,一時只覺眩暈,倒了下去,朱標和朱棣趕忙跪走向前攙扶。朱元璋立即吩咐叫御醫。馬秀英也是含著淚摸摸兩個孩子的臉上的紅印說,對不起,娘打疼你們了。朱標哭著說,母后打得對,是孩兒錯了。朱棣饒是四十歲的心理,但是此刻也哭著說,母后,我錯了,不該衝動,我不該不相信大哥。他也很後悔,也沒有想到起初的一詠蛙掀起的波瀾直到今天都還有負面效應,也覺得自己衝動了,在太子府那時就不該逞強。他沒有想到馬秀英對自己這個沒有血緣的孩子愛之深。朱元璋怕馬秀英傷心之下再也承受不了,立即讓宮女攙扶馬秀英回後宮。

朱元璋此刻也是火氣很大。他怒責跪著的兩兄弟,你們可真孝順,真是兄友弟恭的模範啊,一個小小年紀拿刀要和人拼命,完全不考慮自己的爹孃。一個坐看自己的弟弟被人襲擊還不知愧。看把你們母后給氣的。

這時朱棣忽然起來說,今日之事,兒臣有錯,但是兒臣現在確有話說,但事情重大,事關國本。請父皇宣起居郎,不然兒臣只有愧對父皇母后,流浪天涯。這是真心話,兒臣說完後,任憑父皇母后責罰。

朱元璋望向劉伯溫,劉伯溫略為沉吟後:“臣附議,請皇上允准。”再望李善長,李善長也說,附議。他們知道朱棣說定一定是關於這儲君地位的事情,的確該請起居郎,在史書上記載下來。由後世做公正評價。朱元璋又望向太子,太子雖然搞不清朱棣的意思,但是既然兩位重臣都這麼說了,自己也就附議。

朱元璋立即下令宣負責皇帝起居注的起居郎入殿,明朝建立後,也設立了起居館,由專人記錄皇帝的重大言行舉止。雖然不至於是那些歷史上的史官一樣,但是對於整個國朝的重大事情的記錄和完善,修訂有極為重要的作用。起居郎是不管你什麼紛爭之類的,他們只是如實記錄,當然語言描述上難免摻雜些私貨,但總體是符合事實的。起居郎一聽宣召,立即帶起居錄入宮。進了乾清宮,卻現今天的氛圍很不對,太子朱標、燕王朱棣和武將藍玉正跪在地上。而另外三位重臣也在這裡。

朱元璋揮手打斷了起居郎的請安,揮手示意他站在一旁,朱棣站了起來,揉揉已經跪麻了的腳,也把太子給扶了起來。朱棣深吸了口氣,調整下心態,然後退後兩步面對太子朱標然後跪了下來,太子朱標連忙要扶住,他搞不清楚這小子又要玩什麼花樣。但是朱棣沒有讓他扶住,還是跪了下去。朱棣說:“今天的事情因臣弟衝動而導致,連累皇兄被母后父皇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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