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晶大步走過去,看清看衛生間裡面的情況之後,瞳孔驟然收縮。
湯鍋裡滿滿的肉,最上面赫然是半隻腳掌。半盆凝固的血。缺失右大腿的女人躺在白色浴缸裡,身上灑滿了鹽粒。
韓晶狠狠閉了閉眼,猛地回身逼視魏忠安,一字一咬牙:「誰殺的?」
慌亂緊張之色漸漸從魏忠安臉上褪去,他深吸一口氣:「沒人殺她,病死的,她中暑了,我們上報過,醫生來看過,開了藥,可沒用。前天中午沒的,她死之前自己要求,讓她老公兒子別上報,實在不行就吃了她救命。她自己要求,真的,是她自己要求的,不信你問老錢和小錢。老錢,你倒是說句話啊。」
老錢慌慌張張點頭:「就是這樣,我老婆自己說的,她說自己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放心不下兒子,反正死了,被帶走也是爛掉,還不如救兒子的命。我們沒殺人,我們怎麼敢殺人!那是我老婆,我怎麼可能殺她。」
不知何時淚流滿面的小錢蹲在牆角抱著頭痛哭,嗚嗚咽咽的聲音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
韓晶看著他們:「她讓你們吃,你們就真的吃了她?」
「那你讓我們怎麼辦?」魏忠安猩紅著眼咆哮,「每天就那麼點東西,根本吃不飽,餓的人眼前發黑,睡都睡不著。餓的整個胃都在抽筋反酸水,這種滋味你知道嗎?你們怎麼可能知道,你們當官的又餓不著。可我們餓啊,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得死,我們不想死,我們沒殺人,她心甘情願的,我們就是吃了怎麼了。餓死和吃死人,我們選擇吃死人。這種事又不是沒發生過,有的吃誰願意吃死人,你們要是能讓我們吃飽,誰他媽願意吃死人!難道我們不怕不噁心嗎,可不吃會死,真的會死!」
等他說完了,韓晶才冷冷道:「人沒那麼容易餓死,我們和你們吃的喝的一模一樣,同樣的一天只有一頓飯只有3oomL水。」
魏忠安煞白了臉,
韓晶:「把這些東西裝起來帶走,檢查死因,確認是否病死。這間房所有人都帶走,關起來。」
頓時哭聲哀求聲,此起彼伏。
韓晶沒再管,大步離開,一開門就看見走廊裡擠了不少人,她知道吃人肉這件事瞞不住,便揚聲:「一旦發現殺人吃人,嚴懲不貸。舉報屬實,獎勵一日食水。至於供給,我們會想辦法解決。」
有人壯著膽子問:「怎麼解決,外面這麼大的風浪,無論是船還是飛機都開不過來。」
韓晶沉默了一瞬:「總有辦法解決,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放棄做人的底線。」
有人心有慼慼,有人面露不屑。
回到辦公室,忍了一路的下屬張灣也問怎麼解決:「那屋子搜過了,能吃的東西就剩下一些調味料和兩箱半的礦泉水。」
韓晶定定看著他,聲若冷雨:「所以你也覺得他們情有可原。」
張灣嘴角動了動:「糧食最多隻能堅持一個星期,水還能堅持十天。饑渴的滋味你也知道,我們受過訓練,都那麼難熬。何況普通人,到時候不是想禁就能禁得住。」
韓晶按了按飢腸轆轆的腹部,饑渴的滋味,她當然知道。極端飢餓下,很多人會突破底線走上這條路,好一點吃死人,壞一點的就是吃活人。
她沉默片刻,神情來回變換,終於下定了決心:「搜查所有房間,檢查有沒有類似事件。搜查的時候,留意房間裡的物資情況。」
張灣大吃一驚:「你要?」
韓晶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借糧。」
某種意義上來說劫富濟貧,這對囤糧多的人不公平,可眼前這種局面,不得不如此。一旦徹底斷糧,飢餓的人會失去理智,便是工作人員,未必沒人走上極端。到時候,酒店大亂,囤糧多的人會成為眾矢之的,不可能獨善其身。
借糧的過程並不順利,想也知道,現在的糧食等同於命,誰願意把命借出去。
哪怕承諾恢復供給後加上利息返還,可誰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供給。
哪怕知道斷糧後自身處境危險,可畢竟沒發生,人都有僥倖心理,覺得自己未必會倒黴的被盯上。
不過這並不是商量,而是強借。
囤糧多的多借,少的少借,四分之一人被借走食水,反抗的人肯定有,但是支援的人更多,加上到底不是全部借走,只是借走一部分,還有餘糧傍身,至少能撐一個月,沒到孤注一擲反抗的地步。
論起殺傷力,他們遠不如沒有糧食的人。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沒糧食的人是光腳的,有糧食的人是穿鞋的。
兩害相較,只能取其輕。
喬奚這邊的糧,是韓晶親自上門借,一來這裡物資多,牴觸情緒更大;二來喬奚有槍,容易出事。
待韓晶說明來意,喬奚直接回:「可以。」
一堆大道理還沒說出口的韓晶愣了愣,旋即笑開了,眉眼透出輕鬆愉悅:「謝謝配合。」
不配合也改變不了事實,胳膊拗不過大腿。如果借出去的糧食能讓所有人熬到颱風過去,值。
覆巢之下無完卵,別人斷糧就他們有糧,會有一波接著一波的人前僕後繼衝上來搶,她總不能拿著槍二十四小時守著。真等餓極了,前面的人被當成炮灰擋子彈,除非她拿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不然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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