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此時再想退出去,那她遠嫁吳國的月兒怎麼辦,藏在嶺南鄉下的夫君又怎麼辦,甚至是...他那個狼心狗肺的兒子又該怎麼辦。
一年前,謝凌雲神色萎靡的出現在她房內,見著她後就握住她的手痛哭,說是他的策論被人偷走,且還得了名士大儒青眼,現下已經藉著他的策論拜入門下了。
他恨他不是出身嫡支,沒有一個有出息的父親,為他奪回本該屬於他的榮光,哪個做母親的能抵得住平日裡堅強的兒子在她眼前哭的肝腸寸斷呢。
於是柳清嵐就透露了些他生父的訊息,沒想到就從此開始,事情走向開始變得離奇了起來。
先是謝凌雲告知她,謝容在差事出了問題,賬目上頻頻出現銀兩短缺,於是她偷摸的變賣飾填補窟窿,逐漸窟窿越來越大,她再也瞞不下去了,謝容知道後,也一直以為是他的失誤造成的。
其實柳清嵐在沒有收到謝太傅的密信時也都還是這麼以為的。
可當她拆開那封信後,再也回不去了。
謝太傅將西華夫人想要扶持兒子上位一事跟她說了,且她現在需要大量的銀子,謝容就是謝家送去的投誠的靶子,沒過多久貪墨一案就出來了。
他在信中只給了她兩個選擇。
全家一起死或她帶著謝凌雲者去盛京。
再她糾結又痛苦之時,謝凌雲竟然也來勸她去盛京。
從那時起,她就懂了。
原來是她的好兒子為了爭奪權勢,把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拆散了。
她只能寫了一封信給謝太傅,提及她的小女兒月兒也是他的親生女兒,想要他給她也尋一處安身立命的好去處。
謝太傅的回信很快,信中言語不乏有驚喜歡快之意,隨即就派人從大獄中接走了月兒,給她安排了親事假意嫁給年邁的吳王做繼後,等到她入吳宮之時就是吳王薨逝之時,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嫁給公子安了,名正言順的成為吳王后了。
當她看著在獄中凍的嘴唇青紫的謝容,還將唯一禦寒的外袍脫下給她墊在稻草之上時,她又再次像謝太傅提出要求,必須保證謝容性命。
一家人雖散落各地,但終究都還活著。
只要是活著,就還有念想。
不知不覺中,柳清嵐已經淚流滿面。
一旁的眾宮婢嚇得全跪在了地上,高呼娘娘息怒。
柳清嵐她怒嗎?
大抵是怒的,怒她生了個孽障,幹了些孽障事。
宮門外高呼陛下駕到的尖銳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收好紛紛亂亂的情緒後,柳清嵐再次扮演起了西華夫人死了夫君的遠方表姐。
她沒有起身迎接那穿著龍袍之人,而是冷冷開口:“今日我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