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臥室之中,耳中聽著朱領袖酣暢淋漓的打鼾聲,王義感覺右眼開始瘋狂跳動,哪怕閉上眼睛,用手指緊緊按壓,卻也沒有絲毫緩解。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王義緩緩睜開眼睛,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朱領袖,心頭竟然湧起了一絲羨慕——雖然朱領袖失去了許多,可是至少能睡得踏實!
睡得踏實,多麼樸素的字眼,絕對算不上多麼遠大的理想,卻是許多人無法企及的夢想。
王義拿出手機,看著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十點四十分。
他緩緩推開暗門,走進了黑暗之中。
黑暗之後,便是光。
近處的光是道路兩旁的燈光,遠處的光是天上皎潔的月光和璀璨的星光。
天上繁星閃爍,路上燈火闌珊。只是,只是小區裡縱橫交錯的道路上,卻空蕩蕩的,顯得無比安靜。
王義此時端坐在小區一個路燈照耀下的長椅上,他前方二十米開外的地方,是一處佔地百十平方的健身娛樂場所,只有單雙槓,腿部按摩器,仰臥起坐架,吊臂,滑梯,小型旋轉木馬……居中的是一個鞦韆。
藉著燈光,王義看到在靜止不動的鞦韆上,趴臥著一條狗,蜷縮成一團,似乎已經沉沉進入夢鄉。
雖然有二十米左右的距離,可是王義依舊清楚看到,這隻狗是那種農村最常見的田園犬。
此時田園犬皮毛黯淡,沒有絲毫光澤,甚至背部還有幾塊鵝蛋大小的裸露面板,雖然稱不上瘦骨嶙峋,卻也可以看出飢一頓飽一頓、顛沛流離的痕跡。
顯而易見,這必定是一條流浪狗。
“它背上裸露的面板,是曾經飼養它的人,虐待它留下的證據;還是在流浪的過程中,與其他流浪狗爭奪食物,而被撕咬留下的戰鬥痕跡?!”
王義望著無家可歸的流浪狗,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苦澀悲憫的笑意。因為流浪狗塌陷的肚子,顯示著它飢腸轆轆。
“既然能夠遇見,也是一種緣分!”
王義說著,緩緩起身,向著小區外走去。
在他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個塑膠袋,塑膠袋中有四樣物品。兩個黃色的碗,一瓶礦泉水,一袋火腿腸。
王義撕開火腿腸的包衣,將火腿腸整根剝離出來,放進了一個黃色的碗中,又將礦泉水倒入另一個碗中。
再抬頭時,王義現流浪狗已經抬起了頭,站起了身,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人知道善惡,也明白是非!可是知道和明白是一回事,能將知道和明白貫徹到底,卻是另外一回事!你應該知道我對你沒有惡意吧!”
王義低聲細語。他雙手端起兩個碗,緩緩向流浪狗走去。
流浪狗卻就像受驚的兔子,從鞦韆上一躍而下,鑽進了臨近的花圃之中。
“我只是想讓你吃頓飽飯而已,並沒有絲毫惡意!不領情就算了……”
王義無奈搖頭。他知道,流浪狗之所以落荒而逃,是因為曾經受到過人類的傷害。於是他將兩個盛滿了食物和飲水的黃碗,放在了流浪狗消失的花圃前,再次坐回了長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