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知不覺已變深了,萬家燈火接連熄去,只剩下一片黯淡的雪光圍繞著燈火依舊的巡捕司。
蒼茫大地,再次等來了雪花臨世,鍾離卻也等來了那個真正的兇手。
那人一身夜行衣,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自北而來。
他站在巡捕司塔樓之上向四周掃視了幾眼,隨後徑直衝了下去。
鍾離趕忙偷偷跟了過去,躲在遠處的霍起更是急不可耐地追上。
由於將軍嶽守仁入住大牢,巡捕司可謂是被打造成了銅牆鐵骨一樣的存在,表面上就是十步一人,百步一隊,暗處更是不知有多少弓箭手藏伏著。
面對如此嚴密的防守,只見那人腳步詭異,身影如鬼魅般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他出現與消失的時間約莫只有四分之一個呼吸,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卻已竄出了一百多丈,在黑暗的角落裡出現一瞬,就又消失了。
這是一種很快的度,可在如此快的度下,本應會由於空氣阻力而出一道“咻”的聲音,可實際上並沒有出一點聲音,也沒有掀起一點風浪,雪面更是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鍾離站在那人先前站著的塔樓樓頂,無聲地望著他輕鬆潛入地牢。
霍起躍到了鍾離身旁,他看著已消失不見的身影,急迫地衝了下去。
但他並沒有真的下去,因為在他動的一瞬間,鍾離按住了他,那掌力就如萬噸的山石般,壓地他無法動彈。
鍾離道:“等著。”
他的聲音很輕,混著蕭蕭雪聲,幾乎等於沒有,可底下的那些捕快卻都好似聽到了般,俱都抬起了頭,望向這邊。
鍾離已莫名消失了,塔樓頂上只有霍起的影子。
最先聽到聲音,確定上面有人的是塔樓裡的捕快,只聽一句“有刺客”的大喊聲,裡面的捕快已抽出刀,靈活地翻越上去。
霍起在捕快翻上來的瞬間,一腳踹了出去,踢中他的腦門,將人推了下去。
還未聽到捕快摔落聲,一道道“咻”的聲音已先一步到來。
數百道冒著五顏六色的靈力箭矢,從四面八方爆射而來。
霍起拔劍一轉,劍影中瞬間飄出百道淺紅色雨點,將箭矢擊毀。
大牢內部。
嶽守仁壯碩的身體裡穿有十幾條泛著白光的鎖鏈,將他牢牢釘在牆壁上。
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頭絲已從全黑變成了白裡混黑。
他的眼皮死死蓋住了眼球,即使有一個黑衣人站在了他面前,他也無法看見。
黑衣蒙面人從懷中掏出一瓶緋紅色的藥水,還未開啟瓶塞,就聽斜後方傳來了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
“那是什麼,能說說嗎?”
鍾離自牢外緩緩走來,眼睛好奇地盯著黑衣人手裡的藥水。
黑衣人斜眼瞟了一眼鍾離,顧自扯出瓶塞,道:“一個小玩意,你要嚐嚐嗎?”
他嘶啞的聲音順著瓶中的香氣一同飄入鍾離耳鼻。
鍾離皺眉道:“像是普通的香水,但應該是某種毒藥吧。”
黑衣人伸出一隻手捏開嶽守仁的嘴,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想將藥水倒入嶽守仁的嘴中,但鍾離已經靠近他,並打出了一掌。
這一掌在打出的瞬間,已擠得空氣擊中了他的後腦勺,那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般,火辣辣地疼。
黑衣人不得不往旁邊躲去,他身體一偏,人就突然出現在鍾離側面。
鍾離緊忙收住掌勢,可他掌力雖收,壓出的餘波卻並未消失,直撲在前方的嶽守仁胸膛上,吹得他的衣袍一脹,隨後炸成雪花飄落。
黑衣人笑道:“你是有什麼怪癖嗎?”
說話間,四道寒光瞬間出,咬向鍾離的腦袋,四周溫度在寒光的照耀下急落而下。
寒光落地快,鍾離的手卻更快,在即將靠近腦門一寸前,他已伸手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待光芒褪去後,只瞧清是一套鐵爪。
鐵爪下的拳頭上突然閃過一抹白光,鍾離不慌不忙的向上一抬,白光中衝出一道拳印,直接打穿了後上方的牆壁。
牆壁上的拳洞四周還附著極冷的靈力,靈力迅向四周蔓延,將牆壁吞噬成粉末。
黑衣人目中閃過一絲驚訝,體內瞬間爆出恐怖的寒冰靈力,寒波奔流而出,展現出足以將方圓百里的一切都覆滅的力量。
鍾離目光一冷,手臂往旁邊一摔,黑衣人頓時被他砸到地面。
只聽一聲巨響,鍾離恐怖的怪力直將黑衣人砸入地面三千丈有餘,越來越被壓實的土地變得愈加堅硬。
鍾離感受到黑衣人身上的靈力波動消失了,長長撥出一口氣,俯視著坑洞道:“既然你不管不顧的要使全力,那也怪不得我下死手了。”
修長的漆黑坑洞下,是一個滿身帶血的,形似人形的肉餅。
霍起剛殺進來,正巧感受到黑衣人身上那恐怖的靈力波動,這股靈力波動比起他見過的最強者藍採光,還要強數倍。
他不敢相信,一個實力幾乎不差州令多少的人,會來殺一個守城將軍,還被眼前這個人輕鬆打敗。
鍾離回頭看向霍起,道:“你可以把嶽守仁帶回去了。”
霍起許是還沒有從鍾離的手段中回過神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