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一張腐爛的人皮，席沉都能夠看出對方的不悅了。
對此席沉只是在心中笑笑。
這些幕後的人啊，總是自以為是的多此一舉。
當鬼有了人性之後，真的還有那麼可怕嗎？
它們有了喜怒哀樂，那是不是也同樣有了對死亡的恐懼呢。
如此的話，它們真的還會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人類的死亡嗎？
就比如現在，如果不是因為不想要就這麼消失的話，它是不會將自己知道的東西說出來的。但它還是說出來了，因為多出來的，毫無用處的人性。
因為想要活下去，所以選擇了背叛，當然在鬼的心中，這並不叫背叛，因為在它們的概念之中，暫時還沒有背叛這種觀念呢。
得到這些名字的時候，席沉的情緒也依舊是很穩定的，但是心中還是為顧思言感到有幾分可惜。
顧思言在外人的眼中就是活閻王，也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主，但他們似乎都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顧思言的話，他們是怎麼能夠一直這麼平安順遂的呢？
如果不是因為顧思言的話，就那些高層自以為是的剝削，剩下的人類還能夠活多久呢。然而這個顧思言苦心經營的伊甸園卻依舊被滲透成了現在的模樣。
也許很多年之後，毀滅伊甸園的不是外面的那些怪物，而是人心的貪婪與不足。
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厭惡顧思言，甚至最後逼得顧思言選擇了隱退，將大部分的事務都交給了席沉。
然而現在好像很多人又開始不安分了，因為他們發現，席離是一個比顧思言更難對付的人。
因為顧思言的話，好歹也會左右逢源的活，也知道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會適當的將一些陰暗面視而不見。
但是席離不一樣，他厭惡那些東西，覺得這一切都是無用的，只要有絕對的實力就可以了，他唯一的心願就是消滅這些所謂的鬼，消滅那些城外的怪物，他想要的是一個與末日之前完美……不對，是比末日之前更加完美的世界。
席沉覺得席離的想法過於理想化了，沒有世界會如此的乾淨，越是龐大的體系，越是隱藏更多的陰暗面。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席離不懂這個道理，席沉知道。
但是此時的席沉就是席離，因此他要裝作不知道。
從鬼的口中知道了很多的名字，席沉其實已經覺得足夠了，這其中肯定是有虛假的，不過無所謂了，有了大概的方向，就能夠進行調查。
但是調查這種事情的話，不能夠只讓自己來做，有人或許比自己更加的合適。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正想著呢，便有人過來通報說顧思言找自己。
這昨天剛去，今天又去啊，不會被人說三道四吧……
意猶未盡地看著已經癱倒在地上的鬼，對方皮囊之下的身形已經快要消散了，但是偏偏還支撐著最後的執念。
即便不是本體，也不想就這麼消失啊。
席沉輕笑著蹲在鬼的身邊，他靠得很近，絲毫沒有嫌棄鬼身上此時那腐敗難聞的味道。
鬼的意識已經模糊了，它知道自己這個分身的使命即將結束了，要消失了，但是還是會有那麼一點不甘心吧。
耳邊卻傳來了席沉的聲音。
“鬼嬰，好久不見。”
鬼的眼睛陡然睜大，空洞的眼睛之中爆發出來的是無限的惡意。
如果之前不敢確認的話，席沉的這句話就是最大的肯定。
就是面前這個人，就是因為他，自己才會變成現在，不對，是本體才會變成現在的狀態。
然而不等鬼做出任何的反應，席沉的骨訛抽出之後直接削斷了鬼的脖子，沒有了鬼的支撐，那一身的皮囊終於走到了終點，越發的腐朽了。
對於自己身份暴露這件事，席沉是一點都不擔心。
這裡是什麼地方？
是高塔之下，高塔之下的限制實在是太多了，這個虛弱的，來自於鬼嬰一部分的鬼是完全不能夠迴歸到鬼嬰的身體之中的，只會煙消雲散，至於那些記憶的話，也會隨著它的消失而消失。
而在鬼消散的瞬間，那空曠的，沒有任何多餘東西的房間之中卻傳來了顫動，似乎是在憤怒什麼，但是又是誰在憤怒呢？
畢竟什麼都沒有呢。
房門再次被開啟，有時無辜的人無意間進來了嗎？